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不到两天就传遍了整个冷家屯。
冷志军蹲在屯口的磨盘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乡亲们个个神色慌张。
赵大爷的烟袋锅在磨盘上磕得响,震落一地烟灰。
听说了吗?老黑沟出了猪王!王铁匠提着铁锤匆匆走过,声音压得极低,张老三说他亲眼看见的,那家伙脊背比炕桌还高!
灰狼趴在冷志军脚边,缺耳朵微微颤动。老狗似乎听懂了人们的议论,独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屯子里的小媳妇们聚在井台边打水,说话声像受惊的麻雀似的叽叽喳喳。
我家那口子说啥也不上山了,李婶子把水桶往井里一扔,溅起一片水花,伐木队都停工了,说是怕遇上猪群。
冷志军摸了摸腰间的猎刀,刀刃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刘振钢风风火火地跑来,络腮胡上结着冰碴子:军子,胡炮爷叫咱们去公社汇报!
公社办公室里,马书记正在批文件。见他们进来,放下钢笔揉了揉太阳穴:情况我都听说了。他指了指墙上的地图,老黑沟往东二十里就是国营林场,再往东是知青点...
胡炮爷的铜烟锅在办公桌上敲出个黑印:得赶紧想办法,开春就要播种,野猪最爱祸害庄稼。
马书记沉吟片刻,拿起电话摇了摇手柄:接县林业局。电话那头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他不得不扯着嗓子喊,喂?老周吗?我是青山公社老马!
灰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往冷志军腿后缩了缩。老狗虽然身经百战,但对这些现代化的玩意儿还是不适应。
三天后,县里派来了调查组。领头的周科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戴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带着两个年轻技术员,背着测量仪器,活像地质勘探队的。
先实地勘察。周科长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雪光,需要准确评估猪群规模和活动范围。
冷志军主动请缨带路。这次他只带了灰狼,连刘振钢都没让跟。老狗虽然年迈,但追踪的本事无人能及,而且足够机警。
一人一狗沿着上次的路线摸进老黑沟。积雪已经开始融化,露出下面枯黄的草地。灰狼突然停下,鼻子贴着地面猛嗅,缺耳朵上的伤疤微微发红。
怎么了?冷志军蹲下身,发现雪地上的蹄印比三天前更加密集。有的蹄印足有海碗大小,边缘的雪被踩得瓷实,显然分量不轻。
灰狼的毛突然炸了起来,背上的鬃毛根根直立。冷志军顺着老狗的视线望去——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剧烈晃动着,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穿行。
他悄悄摸上一处高地,拨开枯枝往下看。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足足上百头野猪正在林间觅食,黑压压一片像移动的煤堆。最大的那头像座小山,肩背高高隆起,獠牙从嘴角支出,在阳光下泛着黄光。
冷志军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猎枪,又缓缓放下。这阵势,就算十个他也白给。灰狼贴着他的小腿瑟瑟发抖,老狗从没见过这么多野猪。
回程时,他发现猪群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离屯子不到十里的地方。几处新拱开的土坑里,残留着去秋落下的橡子和松塔。
公社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周科长听完汇报,眼镜片上蒙了一层水汽:情况比想象的严重。他指着地图画了个圈,猪群数量过百,最大的个体估计有七八百斤。
马书记的钢笔在桌上敲出一串急促的声:县里能给什么支援?
需要组织大规模围猎。周科长摘下眼镜擦了擦,至少要三十条枪,还得有经验的老猎手指挥。
胡炮爷的铜烟锅地拍在桌上:我们屯能出十五条枪,都是老手。
不够。周科长摇摇头,这种规模的猪群,一旦受惊冲锋起来...他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懂。
冷志军一直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猎刀柄。灰狼趴在他脚边,独眼半闭着,似乎还在回想那个可怕的场景。
这样,周科长最终拍板,我向县里申请调民兵连,再联系附近几个公社的猎户。三天后集合,务必一网打尽。
散会时,夕阳已经西沉。冷志军站在公社门口,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灰狼蹭了蹭他的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怕了?他揉了揉老狗的脑袋,放心,这次咱们准备充分再去。
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在擦枪磨刀。女人们连夜赶制干粮,灶房的灯火通宵不灭。林秀花给儿子缝了个护身符,里面装着朱砂和雄黄,说是能辟邪。
冷志军把猎枪拆开又装上,反复检查每个零件。铅弹一颗颗擦亮,整齐地排在油布上。灰狼趴在旁边看着,偶尔用鼻子碰碰主人的手背。
这一夜,屯子里的狗出奇地安静。连最爱叫的黑背都缩在窝里,只有耳朵不时转动。远处的山影中,隐约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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