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舒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雅的、类似栀子花的淡淡香气，与楚晓雅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砰。” 车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热浪。
楚晓雅满意地收回目光，熟练地挂挡，轻踩油门。黑色的奥迪A6平稳地滑入车流。
就在林风坐进奥迪车的同时，市委大楼五楼，一扇朝南的办公室窗户后面，赵雅雯静静地站在那里。
汇报结束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她需要回办公室取一份落下的文件。当她拿着文件，习惯性地走到窗边，想最后看一眼楼下的街景时，目光却不经意地捕捉到了大院门口那熟悉的身影——林风，正站在槐树下。
她的心微微一动，脚步停了下来。她看到他与组员们道别，看到他独自站在树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跳跃，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孤寂的侧影。那一刻，赵雅雯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关心，有欣赏，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细微的牵挂。她甚至下意识地想，他是不是在等谁？会不会是……
这个念头还没完全浮现，那辆黑色的奥迪A6就出现了。然后，她看到了车窗降下，看到了那张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依然清晰可辨的、美丽而高贵的脸庞。
是楚晓雅。楚省长的千金。
赵雅雯脸上的血色，在那一刻，仿佛瞬间褪去。她握着文件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她看着林风脸上的错愕，看着楚晓雅从容的微笑，看着两人简短的对话，最后，看着林风略作犹豫后，弯腰坐进了那辆代表着某种阶层和身份的轿车副驾驶座。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一两分钟。却像一部无声的电影，在她眼前清晰地放映。
车窗重新升起，黑色的奥迪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楼下，槐树下空无一人，只剩下晃动的树影和灼热的阳光。
赵雅雯却依旧僵立在窗前，一动不动。仿佛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凉的玻璃窗。办公室里的空调冷气很足，她却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早就知道楚晓雅的存在，也隐约听说过一些关于林风与这位省长千金之间的风言风语。但她一直以为，那或许只是好事者的捕风捉影，或者至少，林风是有分寸的。可眼前这一幕，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她心底那点微弱的、自欺欺人的幻想。
“果然……” 她在心里无声地叹息，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带着浓浓的自嘲，“他终究……是属于那个圈子的。”
楚晓雅的出现，不是偶然。那辆车的型号，那个恰到好处的时间点，楚晓雅那自然却不容拒绝的态度……一切都说明，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邂逅。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她无法触及的力量的介入。
而她赵雅雯，一个市财政局的处长，无论多么努力，多么优秀，在那个圈子面前，终究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却坚不可摧的壁垒。她与林风之间那些隐秘的激情、短暂的温存、工作上的默契，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清醒的痛楚，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想起林风在江州宾馆里的热情，想起他撰写报告时的专注，想起他刚才在汇报会上的沉稳……这一切，或许都很好，但也许，并不完全属于她，或者说，不会长久地属于她。
“也许……是时候该保持距离了。”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这句话，像是一句决断，又像是一声无奈的告别。继续靠近，除了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更可能……是自取其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放入公文包，动作机械而准确。然后，她拎起包，挺直脊背，走向门口。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端庄，只是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精明和自信的眸子里，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黯然。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坚定而孤独。
窗外的世界，依旧车水马龙，阳光炽烈。只是有些人的心境，已然不同。
（第16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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