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阴风怒号,魔气如粘稠污浊的墨汁,浸透了白府深处的每一寸砖石,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余安与林沐风并肩前行,前者周身符箓流转着沉稳的金光,每一步踏下都如山岳般不可撼动;后者手中长剑寒芒吞吐,锐利无匹的目光如鹰隼锁定猎物,锋芒毕露。
而被他们“保护”在几步之后的怡鸢,姿态却截然不同。她步履闲散,指尖缠绕着那枚精巧的银铃,清脆的叮咚声在令人压抑的魔氛中跳跃、回旋,仿佛她并非身处险境,而是在自家后院悠然漫步。
唯有那双看似慵懒的、半眯着的眸子深处,偶尔如流星般掠过一丝洞悉万物的、非人的金芒,无声地昭示着这位“看客”绝非表面那般无害。
(二)
目标明确——禁锢白玉诚的密室。
厚重的石门被林沐风一剑劈开缝隙的瞬间,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三人脸上!
密室中央,昔日威严的白家家主白玉诚,此刻已形销骨立,形容枯槁如朽木。数道粗如儿臂、翻腾着污秽魔气的锁链,残忍地贯穿了他的四肢,将他如同献祭的牲口般死死钉在冰冷的石壁上。
他气息微弱,胸膛几乎看不见起伏,如同一盏油尽灯枯、随时都会熄灭的残灯。
而站在他面前,状若疯魔的叶菁,正用那支散发着微弱却纯净青光的梅花簪,尖锐的簪尖死死抵在白玉诚的心口,眼中燃烧着近乎癫狂的恨意与扭曲的快意:
“老东西!死到临头了,眼珠子还死死黏在这破簪子上?!”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饱含着被命运彻底碾碎的怨毒,“这是慕亦碟那贱人的‘心意’吧?你儿子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她!当年你百般阻挠我和焱砾,棒打鸳鸯!现在,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它——在你儿子面前——化作齑粉!”她手腕因用力而颤抖,簪尖几乎要刺破那层单薄的囚衣。
“叶菁!住手!”
林沐风暴喝如雷,身形疾动,剑气如撕裂夜幕的雪白匹练,精准无比地直刺她握簪的手腕!
几乎就在林沐风出手的同一刹那,一个踉跄的身影猛地挣脱了束缚他的残余魔气,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着扑了过来——是白焱砾!父亲濒死的惨状、叶菁手中那支刺眼夺目的、属于慕亦碟的簪子,如同两把淬毒的钥匙,瞬间插入了记忆深处最隐秘的锁孔!
轰——!
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狂暴地涌入脑海:叶菁幼时甜美笑容下那双偶尔闪过的、令人心悸的阴鸷眼神;父亲严厉训斥他远离叶菁时,那眼底深处深藏着的、被他当年误解为冷酷的忧虑与不安;自己因怨怼父亲“偏袒”表哥余安、更因母亲骤然离去而心灰意冷,一次次将找上门来的叶菁冰冷拒之门外时,她眼中那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累积的怨毒……
以及……慕亦碟那双沉静如秋湖、包容万物的眼眸,自己在她面前不自觉卸下所有防备的放松与心弦拨动的悸动,还有那被自己刻意忽略、用不耐烦和暴躁极力掩饰的、早已萌芽的微妙情愫……原来,他抗拒父亲安排的联姻,厌恶那强加的枷锁,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将一颗真心,悄然交付给了那个他以为被“安排”的人。
“不——!!!”
白焱砾的嘶吼撕裂了空气,充满了被愚弄的滔天愤怒、对父亲刻骨的悔恨以及对叶菁所有幻想的彻底崩塌!他并非扑向那支簪子,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想将这个扼杀他父亲、玷污他情感的恶魔推开!“叶菁!放开我爹!!”
“你终于看清了?!终于看清你喜欢的是那个半妖贱人?!”
白焱砾眼中毫不掩饰的、淬毒般的厌恶,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叶菁最后一丝理智。她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嘴角却扯出一个疯狂而快意的笑容,周身魔气轰然暴涨,纤纤玉手此刻蕴含千钧之力,一掌狠狠印在虚弱不堪的白焱砾胸口!
“噗!”
白焱砾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可惜啊!太可惜了!”
叶菁的质问声嘶力竭,字字泣血,饱含着被命运戏弄的不甘与焚尽一切的嫉恨,“你和你爹一样瞎!我从小对你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命都给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凭什么她一来,就轻而易举地抢走我的一切?!就凭她是什么……高贵的青鸾后裔?!”
她尖啸着,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
白玉诚浑浊的、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那支簪子——那是儿子能否摆脱魔种、重获新生的唯一希望!那是慕亦碟以心翎相赠、承载着青鸾本源之力的无上深情!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超越生死的父爱猛然爆发!这位濒死的雄狮竟发出了最后一声沉闷的咆哮,用尽毕生残力,不顾一切地挣断了束缚四肢的魔链!枯瘦如柴、指甲崩裂的手爪,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拼尽全力抓向叶菁手中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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