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殿门轰然闭合的刹那,林玉猛地挥袖,鎏金案几应声而倒。
琼浆倾泻,玉液横流,在云雾缭绕的地砖上蜿蜒成河,映出她扭曲变形的倒影。
“虚伪!”
她纤长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漆黑如墨的魔气在经络中奔腾咆哮——那是她身为魔族公主萧灵时最深重的烙印。
水镜波光荡漾,映出羽界景象。涵应静立扶桑树下,银发如九天银河垂落,修长指尖轻抚九霄琴弦。
清冷琴音穿透水镜,却让林玉眼底血色翻涌。
“凭什么......”
染着丹蔻的指甲刮擦镜面,发出刺耳声响,“当年在神界,我日日为你焚香研墨,你却从不曾正眼看我!”
记忆中那道雪白身影永远背对着她,连离去时的衣袂都带着冰霜般的疏离。
而皓颜只需在殿外驻足,就能让他停下脚步。
水镜轰然炸裂。
无数碎片中,映照出她爬上皓颜床榻的深夜,封后大典上的漫天霞光,以及......涵应彻底封闭羽界时那抹讥诮的冷笑。
“既然清风不肯入怀——”
她掌心凝聚滔天魔气,镜片化作齑粉簌簌落下,“那本座便折断这株傲雪青松!”
殿外惊雷炸响。林玉凝视着手臂上疯狂蔓延的魔纹,忽然低笑出声。
既然神格是偷来的,后位是骗来的,那不如——
“让三界都为之殉葬。”
她舔去指尖血珠,转身走向隐藏着天枢印的密室。
(二)
幽绿火焰在林玉指尖燃起,传讯符在虚空中勾勒出诡谲纹路。
红唇轻启,魔气缠绕的字句渗入符中:
“合作,诛羽王,条件任开。”
符纸化作灰烬飘散,殿内死寂无声。
铜镜映出她逐渐狰狞的面容,直到镜面泛起涟漪——
“呵......”
沙哑轻笑骤然在耳畔炸开,林玉浑身剧颤。
镜中黑雾翻腾,却迟迟不现真容。
“纪舒!”
指甲抓裂案几,留下深深划痕,“休要装神弄鬼!”
“急什么?”
魔雾终于凝结成半张戏谑的脸,“本王的茶尚未饮尽。”
就在林玉即将撕碎铜镜时,镜中人猛然逼近,猩红竖瞳占据整个镜面:
“蠢货。莫非以为......得了天枢印便能与本王平起平坐?”
黑雾暴涌!五道魔气化作利爪扼住她咽喉,将她狠狠掼在玉柱之上。
琉璃盏震碎四溅,映出她涨紫的面容。
“记住——”
魔息舔舐耳垂,带来刺骨寒意,“这张假面,本王随时能撕碎。”
魔气消散,林玉踉跄倒地。
抚着颈间淤痕,她忽然低笑起来,笑声混着血沫:
“好啊......那便看看......”
染血的指甲抠进镜面,“最终是谁撕了谁......”
铜镜“咔嚓”裂开,最后传来纪舒慵懒的尾音:
“待消息便是......废物。”
(三)
魔界·焚心殿
幽火摇曳,映得纪舒猩红眼眸愈发妖异。
他斜倚王座,指尖漫不经心敲击扶手,发出沉闷声响。
“尊上既看不上那天后,为何还要合作?”
七煞之一的红绫魔君倚在殿柱旁,指尖缠绕血色绸缎,眼中满是好奇。
纪舒低笑,嗓音慵懒而危险:
“合作?”
指尖一顿,忽然抬手,魔气在掌心凝聚成漆黑棋子。
“她不过是个送上门来的棋子。”
棋子在指间翻转,最终被碾为齑粉。
“一个为爱癫狂的疯子,也配觊觎神族遗宝?”
纪舒眼中闪过讥讽,“天枢印在她手中,与废铁何异?”
红绫魔君掩唇轻笑,眼波流转:“尊上这是要......借刀杀人?”
纪舒未答,抬眸望向虚空,仿佛穿透六界,看见那个执念成狂的女人。
“有趣。”
唇角微勾,“本王倒要瞧瞧,这出闹剧能演到何种地步。”
红绫魔君歪头,绸缎如蛇游动:“那涵应......”
“他?”
纪舒嗤笑,“纵为羽王又如何?在本王眼中不过是个避世懦夫,也配让本王费心?”
黑袍翻涌如夜,魔威压得殿内烛火尽数熄灭。
“不过——”
猩红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若她真敢动天枢印,那本王......”
“不介意亲手送她一程。”
棋子已落,局已成。
而执棋者,从来唯有一人。
(四)
红绸如血,漫天垂落,映着喜烛跳跃的金光,将喜堂笼罩在一片旖旎梦幻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甜腻的果香,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婉转,每一个音符都敲打着喜悦的节拍。
怡鸢立于堂中,一袭嫁衣灼灼如火,其上金线绣制的凤凰纹路在烛光下流淌着璀璨的光泽,羽翼鲜活,仿佛下一刻便要挣脱束缚,振翅凌霄,直上九重天。
她微微仰头,望着眼前同样身着大红喜服的林沐风,眼底映着烛光,也映着他一人,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星辰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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