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怡鸢完全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消化他话语中那惊心动魄、指向自己与亡魂的恨意究竟有多深多重时,他忽然一步上前!
不再是仙君睥睨众生的高傲,不再是拒人千里的冰冷。
他以一种不容抗拒又带着绝望脆弱的姿态,猛地伸出手臂,如同溺毙者抓住唯一的浮木,更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扑击,狠狠地将她纤细的腰肢紧紧环住!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单薄的身躯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从此血肉交融,再不分离!
那是带着毁灭欲的占有,也是带着绝望的挽留。
怡鸢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玄冰雕琢的石像,血液仿佛冻结,心跳停滞。
凌归却没有丝毫松缓,反而将沉重的头颅深深埋进她温热的颈窝,额头死死抵在她单薄而微颤的肩上,仿佛要将自己整个灵魂都藏匿进这方寸之地。
这个动作,充满了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却又带着孩童般的、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无助依赖。
他温热的、紊乱的灼热呼吸,如同烙铁般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战栗。
随之而来的,是他卸下所有冰冷盔甲后,疲惫脆弱到极点的低语。
那声音沙哑不堪,带着浓重的、压抑不住的鼻音,破碎得完全不似那个曾睥睨北海、令妖魔胆寒的仙君:
“怡鸢,你可知……”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她颈窝传来,带着湿热的吐息和一种深入骨髓、几乎要将灵魂都腐蚀殆尽的苦涩,“我有时……竟会羡慕那个叫林沐风的凡人……”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艰难,每个音节都浸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屈辱的嫉妒。
“他能比我早两百年……便占据你的心湖……”
他顿了顿,仿佛说出那个冰冷的现实都需要耗尽全身力气,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钝痛,“即便……”
“即便他已死了百年……化作了尘埃……魂魄散于天地……却永远、永远……刻在你心上……成了……抹不去的烙印……”
而你,连一个只属于“凌归”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注视,都吝于给予。
心中涌起铺天盖地的、自嘲的、如同毒液般的苦涩。
他,天界仙君,北海之主,凌归,竟会去羡慕一个早已化作黄土、轮回不入的卑微凡人?
竟因一个凡人的存在,而感到如此彻骨的无力和痛苦?
这份认知,如同最锋利的、淬着九幽寒毒的冰锥,将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刺得千疮百孔。
言尽于此,仿佛耗尽了神魂最后一丝气力。
环在她腰间那如同铁箍般、带着绝望占有欲的手臂骤然松开!
那份短暂的、交织着毁灭与救赎的紧密相贴瞬间抽离,只留下冰冷的、深入骨髓的空虚与寒意。
凌归未再看她一眼,未给她任何回应、解释、乃至斥责的机会,猛地转身!
动作决绝如斩断一切牵连、自断后路!
他大步离去,背影挺得笔直如即将出鞘饮血的古剑,步伐沉重却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仓惶,仿佛方才那个在她颈间流露无尽脆弱、痛苦与卑微嫉妒的人,只是一个被心魔操控的荒诞幻影。
但那紧握到骨节发白、青筋暴起、仿佛要捏碎掌骨的拳头,以及那看似坚定实则微颤、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的肩线,却无声地、残酷地泄露了他内心远未平息、反而更加狂暴汹涌、足以撕裂仙魂的惊涛骇浪。
空气里,只残留着他冷冽如极地寒风的气息,和她颈间那一点未散的、带着他灼热体温与湿意的烙印。
这冰与火交织的残酷印记,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灵魂的激烈碰撞、撕裂与近乎同归于尽般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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