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死寂的荒原上孤独前行,车轮碾过龟裂的土地和低辐射的沙砾,发出单调的沙沙声。越是接近坐标点,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荒凉,仿佛连最顽强的变异地衣都放弃了这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电离味道和某种更深沉的、来自大地的衰败气息。
林烨全神贯注,【环境监测】功能开启到最大范围,脑海中那片“地图”上,除了偶尔掠过代表小型辐射生物的微弱光点,一片空旷。没有埋伏,没有追踪,只有无尽的荒芜与寂静。
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终于,在预定时间前十分钟,他抵达了坐标点。
眼前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地面覆盖着灰白色的碱性尘土,视野极佳,足以让任何试图靠近的物体无所遁形。而在开阔地的中央,矗立着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造物。
那是一个高约三米、通体由哑光黑色金属构成的正四棱锥,如同一个微缩的金字塔,静静地立在荒原之上,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可见的缝隙或接口,只在顶端有一个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蓝色光点。它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质感,与这个破碎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没有迎接的人员,没有武装的护卫,只有这个沉默的黑色方尖碑。
林烨将车停在距离方尖碑约一百米外,熄火。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仔细观察着。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生命信号,【物品鉴定】反馈的信息也极其有限,只显示为【未知合金结构体,状态:待机】。
对方以一种超越他理解的方式,展现着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午的太阳高悬,投下短暂的、几乎没有温度的光线。
当时钟跳转到预定时间的瞬间——
那黑色方尖碑顶端的蓝色光点骤然亮起,稳定而柔和。同时,一道清晰、温和、略带电子合成质感,却又奇异地带着人情味的男声,直接在林烨的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耳朵,而是某种神经链接!
“林烨先生,欢迎。感谢您接受这次对话。我是‘方舟’在此次接触中的代表,您可以称我为‘引导者’。”
林烨瞳孔微缩,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尝试在脑海中回应:“‘方舟’的待客之道,很特别。”
“请理解,这是为了确保沟通的绝对安全与高效。”引导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我们观测到您携带了微量的‘秩序信标’,哦,也就是你们说的净化核心碎片,这很好,证明了我们选择的正确性。”
他们果然能感知到!林烨心中凛然。
“你们想要什么?”林烨直接切入核心,思维如同利剑。
“我们想要……合作的可能性。”引导者的声音依旧平和,“‘创世纪’并非铁板一块,林先生。您所遭遇的‘清道夫’,属于激进且危险的‘净化派’,他们信奉彻底的毁灭与重塑,视所有旧时代的遗民,包括未被‘优化’的幸存者,为必须清除的杂质。”
“而你们呢?”林烨反问。
“我们,‘统御派’,相信秩序高于混乱,控制优于毁灭。我们寻求整合有价值的资源与技术,引导文明走向一个更高效、更有序的未来,而非将其彻底归零。”引导者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净化之雨’……是一场悲剧,是组织内部权力失衡导致的灾难性错误。我们正在尽力……修正。”
修正?林烨心中冷笑,无数生命的消亡,用“修正”二字就能轻描淡写地带过?
“所以,你们看中了我们‘修正’你们错误的能力?”林烨的思维带着讥讽。
“我们看中了你们的潜力。”引导者坦然承认,“在资源如此匮乏、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你们不仅生存下来,组建了有效的组织,甚至能够利用‘秩序信标’的能量,并成功抵御了‘净化派’的初级清理部队。这证明了你们的价值。尤其是您,林烨先生,您的领导力、决断力,以及对‘信标’的亲和度,都远超寻常。”
“说下去。”
“我们提议,建立一种……非公开的合作关系。”引导者的声音带着诱惑,“‘方舟’可以向‘曙光联盟’提供你们急需的情报——关于‘净化派’的动向、资源点的位置、甚至某些失落科技的线索。我们还可以在关键时刻,为你们提供有限的、间接的庇护,误导或拖延‘净化派’对你们的进一步行动。”
“代价是什么?”林烨从不相信免费的午餐。
“信息。”引导者回答,“我们需要你们在废土活动中收集到的、关于各种变异生物、环境异动、以及其他幸存者势力,尤其是那些表现出特殊技术或组织能力的详细数据。同时,我们希望共享你们对‘秩序信标’应用的研究成果。这并非掠夺,而是共同进步。”
他补充道:“最重要的是,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当‘统御派’需要你们的力量,去制衡甚至清除某些极端的‘净化派’据点时,你们需要履行盟友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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