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澈那句关于沈芜瑜病因的问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莲岫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他果然不信,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沈家给出的借口。他在意的,是这“替嫁”背后是否隐藏着其他针对他或者国公府的阴谋。
这让她更加确信,与这位心思深沉的世子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她必须尽快拥有自保的能力。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柳夫人并未再刻意刁难,晨昏定省时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问几句,目光中的审视却从未减少。府中其他女眷,见正主儿都没再发难,也暂时收敛了锋芒,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沈莲岫乐得清静,将全部精力都投入了两件事:一是摸清“锦澜院”的底细,二是梳理自己的嫁妆。
锦澜院的下人不多,一个管事嬷嬷姓钱,是柳夫人的陪房;两个大丫鬟,一个叫揽月,一个叫抱琴,相貌皆属上乘,尤其是揽月,眉眼间自带一股风流姿态,看向周临澈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热切;此外还有四个小丫鬟并两个粗使婆子。
沈莲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深知,在这深宅大院,下人往往是主子的耳目和刀剑。她这个空降的世子妃,若不能尽快将院子牢牢握在手中,必将寸步难行。
周临澈似乎完全不管内宅之事,每日大多时间待在书房,或是外出(由他的心腹长随青墨引路),不知在忙碌些什么。两人依旧分榻而眠,交流仅限于必要场合的“表演”和日常寥寥数语,仿佛那夜的击掌盟约之后,便真的成了互不干涉的合伙人。
这正合沈莲岫之意。
她开始着手整顿锦澜院。她没有急着立威,而是先施以小恩,稳定人心。月钱按时发放,偶尔有些精致的点心果子赏下去,对待下人也算温和。但同时,她借着整理物品、熟悉环境的由头,将院中各个角落,尤其是自己日后要用的东厢房,彻底清查了一遍,确保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几日下来,几个小丫鬟和婆子对她这位没什么架子、处事却有条不紊的世子妃渐渐少了些生疏。但钱嬷嬷和揽月、抱琴两个大丫鬟,依旧保持着距离,尤其是钱嬷嬷,言语恭敬,眼神却带着倨傲。
这一日,沈莲岫正在查看自己的嫁妆单子。她的生母出身江南织造世家,虽只是商户,却给她留下了颇为丰厚的嫁妆,除了金银头面、绫罗绸缎,最值钱的便是京城和江南的几家铺子,其中就包括那间位于西市、目前经营不善的“锦心阁”绣庄。
陪嫁过来的,除了两个年纪尚小、还算忠厚的丫鬟(采薇、采萍),还有一位是她生母当年的陪嫁嬷嬷,姓徐,如今已是寡居,被她求了父亲,允她带了出来。徐嬷嬷是她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
“小姐,”徐嬷嬷屏退左右,压低声音回禀,“老奴这几日借着出门采买的由头,去‘锦心阁’看过了,情况……确实不大好。掌柜的说是老奴的远房亲戚,还算可靠,但铺子位置偏,绣娘手艺也寻常,进项勉强只够维持,若再没有新样子和活水,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沈莲岫沉吟片刻,从妆匣底层取出一卷画稿,递给徐嬷嬷:“嬷嬷,这是我近日画的几张花样子和衣裙图样,你悄悄拿去给掌柜的,让他找信得过的老绣娘,先按图做出几件成品,料子就用我们库里那匹雨过天青的软烟罗。记住,务必保密。”
徐嬷嬷接过画稿,只看了一眼,眼中便露出惊艳之色。那图样新颖别致,花鸟栩栩如生,衣裙款式更是从未见过,既雅致又灵动。“小姐,这……”
“去吧,小心些。”沈莲岫微微一笑。前世作为设计总监的功底,加上今生对时下审美的理解,这便是她破局的第一步。
处理完绣庄的事,沈莲岫又将注意力放回院内。她知道,光是怀柔不行,必须适时敲打,才能让那些心怀异心的人有所顾忌。
机会很快来了。
这日午后,揽月端着一盏参茶,袅袅娜娜地走向书房,却被守在门口的青墨拦下。
“世子爷正在看书,吩咐不许打扰。”青墨面无表情。
揽月巧笑倩兮:“青墨大哥,这是夫人特意吩咐厨房给世子爷炖的参茶,最是补气宁神,耽搁久了,药效就差了。”她说着,就要往里闯。
“站住。”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揽月回头,见沈莲岫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正淡淡地看着她。她心中一跳,连忙屈膝行礼:“世子妃。”
沈莲岫走到她面前,目光扫过她手中那盏明显过于浓稠、甚至带着点异样甜香的参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问道:“母亲吩咐送的?”
“是……是的。”
“母亲体恤世子,自是好事。”沈莲岫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不过,世子爷的饮食起居,自有其习惯和规矩。青墨既已言明世子爷在看书不喜打扰,你便该在外等候通传,而非试图硬闯。这参茶,留下吧,待世子爷得空,我自会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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