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津海港短暂休整三日后,沈莲岫终于悠悠转醒。尽管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但那双眸子睁开时,依旧带着惯有的沉静与坚韧。她第一时间抚上自己的小腹,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脉动,才稍稍松了口气。
“孩子……没事。”她看向守在一旁、眼窝深陷的周临澈,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慰藉。
周临澈紧握她的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醒了就好。”他没有提及自己体内邪气的隐患,也没有说起那夜的监视,只将太医“需长期静养”的嘱咐轻描淡写地带过。
然而,沈莲岫何等敏锐。她能感觉到周临澈身上那股若有若无、与煌天真气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也能看到他眉宇间深藏的疲惫与一丝极力掩饰的焦躁。她没有点破,只是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家。”
回京的路途,远比离京时更加“风光”。朝廷派来了规格极高的仪仗与护卫,美其名曰“护送功臣”,实则形同监视。沿途州县官员无不殷勤接待,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仿佛他们真的是凯旋的英雄。
周临澈对此心知肚明,只是配合着演好这出戏。他表现得如同一个因妻子重病而忧心忡忡、又因些许战功而略显疏狂的年轻权贵,对沿途官员的奉承半推半就,对朝廷的封赏安排也显得不甚在意。
唯有在夜深人静,独自面对昏迷或浅眠的沈莲岫时,他眼底的深沉与冷厉才会不加掩饰。他体内的邪气如同潜藏的毒蛇,时不时便会窜动一下,试图侵蚀他的理智。他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和“星淬虎符”偶尔传来的温热波动,才勉强将其压制。但他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沈莲岫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即便醒来,精神也极差。她能感觉到周临澈的异常,却无力深究。她将所有残存的灵力都用于温养腹中的胎儿,那孩子似乎成了她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十日后,京城巍峨的城墙终于映入眼帘。然而,城门口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期的盛大场面,只有靖安侯带着一队亲卫,以及几位神色肃穆的礼部官员。
“临澈,莲岫,”靖安侯迎上前,目光扫过沈莲岫苍白的面容和周临澈难掩疲惫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压低声音道,“一路辛苦。陛下龙体欠安,朝中诸事繁杂,故而迎仪从简,先进宫面圣谢恩要紧。”
周临澈心中了然。所谓的“从简”,恐怕是有人不愿看到英国公府风头太盛。他点了点头:“有劳侯爷。”
皇宫,养心殿。
药味比往日更加浓重。皇帝靠坐在龙榻上,脸色比他们离京时更加灰败,眼神也失去了不少神采,唯有在看到周临澈时,才微微亮了一下。
“爱卿……辛苦了。”皇帝的声音虚弱,带着喘息,“东南之事,朕已知晓大概……你……做得很好。”他的目光掠过被宫女搀扶着、勉强行礼的沈莲岫,尤其是在她微隆的腹部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难明。
“此乃臣分内之事。”周临澈躬身,将早已准备好的、经过删减修饰的“战报”呈上,重点提及了摧毁邪教据点、击毙赵擎之事,对于魔主分身、青墨自爆以及自身隐患则一语带过。
皇帝听完,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有功当赏……朕已下旨,晋你为镇北都督,总领北境……残余防务,望你……早日重整旗鼓,驱除魔患。”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沈莲岫身上,“世子妃劳苦功高,又身怀六甲,便好生在府中将养。朕会派太医……时常探望。”
镇北都督?听起来是升迁,实则是将北境那个烂摊子彻底甩给了他,且“残余”二字,更是点明了北境如今的糜烂局势。而特意提及派太医“时常探望”沈莲岫,其意更是耐人寻味。
周临澈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谢恩:“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
退出养心殿,靖安侯寻了个机会,与周临澈并肩而行,低声道:“临澈,如今朝中局势微妙。太后虽已倒台,但其残余势力仍在暗中活动。更棘手的是……陛下自上次中毒后,身体每况愈下,且……疑心病愈发重了。你们此番在东南动静太大,又涉及海外秘辛,恐已引起某些人的猜忌。”
周临澈默然。他早已料到。
“另外,”靖安侯声音更低,“关于莲岫和她腹中孩子……宫中似有一些不好的流言。”
周临澈脚步一顿,眼神锐利地看向靖安侯:“什么流言?”
靖安侯叹了口气,面露难色:“有传言说……世子妃在东南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胎像有异,恐非……祥瑞。甚至有人暗中揣测,那孩子……与海外邪魔有关联。”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周临澈全身!他几乎能听到自己体内那缕邪气因他的情绪波动而发出的兴奋嘶鸣!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才勉强压下将那散播流言者碎尸万段的冲动。
“无稽之谈!”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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