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苏家院门口,陆景琛穿着笔挺的警服,身板笔直的站在那棵枣树下,正和弟弟陆援朝聊着什么。
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见苏瑶过来,陆援朝咧嘴一笑,识趣地走开了,自从上次他哥救回铁蛋,就经常找理由到苏家来,自家哥哥的心思他明白,也非常支持,他哥眼光就是好!如果苏瑶能做他嫂子……嘿嘿!想想都美的冒泡。
陆景琛转过身,目光自然地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声音低沉温和:“瑶瑶,听小朝说这两天你没啥胃口。”他顿了顿,眼底带着不容错辩的关切,“工作紧要,但你的身体更是革命的本钱,不能马虎。”
说着,他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两个铝饭盒,“刚路过国营饭店,看到有羊肉汤,就买了两盒,还热着,你趁热吃点儿,羊肉汤暖胃。”
国营饭店处理羊肉有一手,闻不到一点腥膻味,羊肉汤的香味钻进鼻腔,勾起了苏瑶胃里久违的馋虫。
她这段日子忙着外贸订单,确实吃饭不规律,没什么胃口。
此刻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铝饭盒,心里不由得一暖,笑着接过来:“谢谢你,景琛,总是这么细心。
刚好要吃晚饭了,孙姨熬了小米粥,配上你这韭菜盒子正好,进来一起吃点吧!”
陆景琛如今在苏瑶家早已不像最初那般客套生分,尤其是经历了上次从人贩子手中救回铁蛋后,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直线上升,被苏家人奉为座上宾。
陆景琛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跟着苏瑶进了屋。
屋内灯光昏黄却温馨,小小的四方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一盆金黄浓稠的小米粥冒着热气,鸡鸭鱼肉都有,吃饭的人多,孙姨做了八九个菜,有荤有素。
铁蛋正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地望着桌子。看到陆景琛,小嘴像抹了蜜似的:“陆叔叔,铁蛋好想你哟!”
苏瑶挨着儿子坐下,陆景琛的座位紧挨着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竹蜻蜓递给小家伙:“铁蛋,看看,这是什么?喜欢吗?”
小团子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他欢呼着接过竹蜻蜓,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眼睛笑成了月牙:“哇!陆叔叔,你好厉害呀!铁蛋好喜欢!”
林小凤看到这一幕,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热情地招呼:“景琛来啦!铁蛋刚刚还在念叨你,说几天没看到你了,以后多来走动走动,人多热闹嘛!饭菜都好了,大家开饭吧!”
她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用筷子夹起一大撮金黄的炒鸡蛋,放到陆景琛面前的碗里:“景琛,别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多吃点菜,你们公安局工作辛苦,得补补!”
陆景琛连忙道谢,声音里带着真诚:“阿姨,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他却没有立刻动筷,而是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汤勺,先给坐在主位的林小凤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双手端过去,“阿姨,您喝汤。”动作流畅,透着发自内心的尊重。
又给两位舅妈盛了汤,接着是眼巴巴看着他的铁蛋,给小家伙盛了小半碗,细心吹了吹才放下:“铁蛋,慢点喝,小心烫。”
周云峰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把表现的机会留给了他。
最后,陆景琛才给苏瑶和自己各自盛上一碗。
这一连串细致入微的动作,林小凤和两位舅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脸上的皱纹都笑深了几分。
景琛这孩子很不错,对瑶瑶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苏瑶默默接过那碗汤,指尖碰到微烫的碗壁,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
剩下的小年轻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饭桌上,气氛融洽,陆景琛和林小凤聊着家常,偶尔逗弄一下铁蛋,铁蛋也“陆叔叔”、“陆叔叔”地叫得亲热。
苏瑶吃着热乎乎的羊肉汤,总感觉今天的羊肉特别香。
晚饭后,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院子里那盏昏黄的电灯拉长了人影。
大家帮着收拾了碗筷,便三三两两聚在堂屋里闲聊。
林小凤抱着开始揉眼睛的铁蛋,轻声哼着不知名的童谣。
两位舅妈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明天要多灌出几瓶酒。
陆景琛看了看手腕上那块老旧的上海表,时针指向了八点。他站起身,语气温和地对林小凤说:“阿姨,时间不早了,局里明天还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了。”
林小凤抱着已经有些迷糊的铁蛋,连忙跟着站起来:“哎,好,路上慢点啊景琛,铁蛋,跟陆叔叔说再见。”
铁蛋强撑着睁开眼皮,奶声奶气地嘟囔:“陆叔叔再见……”
“铁蛋乖,下次叔叔再来看你。”陆景琛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发顶,眼神柔软。
苏瑶也自然地站起身:“我送你出去。”
两人前一后走出堂屋,来到略显清冷的院子里,秋夜的空气带着凉意,与屋内温暖的烟火气形成了对比。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青石板上,也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偶尔交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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