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余下空气中浓烈的新木清香与桐油特有的、略带辛辣的凛冽气息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殿中央,一架造型迥异于宫中任何织机的“新型纺织机”静静矗立,它线条流畅,结构精巧,处处透着匠心独运,木料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萧贵妃费尽周折,巧妙地将秦昭带来的图纸过了明路,再以内务府“试作宫中新式器物”为名头,避开皇后一党的耳目,耗时整整一个月才秘密打造完成的宝贝。
萧贵妃今日只着一身素雅的常服,屏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两名最心腹、口风最紧的大宫女侍立在侧。她莲步轻移,走到织机前,目光专注地扫过那些复杂的部件。
图纸上的线条已烂熟于心,此刻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亲自上手。
纤白如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缕丝线。她微微蹙眉,依照记忆中的图示,尝试着将丝线穿过那密密麻麻、小如针鼻的精巧孔眼和弯曲的梭槽。
起初,线头几次滑脱,动作显得生涩笨拙,引得旁边一位大宫女下意识地想上前帮忙,却被贵妃一个眼神轻轻止住。
“让本宫自己来。” 萧贵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她凝神静气,指尖的动作渐渐变得沉稳流畅。终于,丝线顺畅地穿过了所有预设的路径。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深吸一口气,将双脚稳稳地踏上踏板。随着她脚下一用力,踏板规律的起伏带动了内部的机关——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轻快、富有节奏、如同某种奇异乐器般的机械声骤然在寂静的殿内响起!那声音清脆利落,充满了力量感。
只见那枚原本需要靠织工手动费力投掷的梭子,此刻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它化作一道灵动的光影,在紧绷的经线之间精准、迅捷、不知疲倦地来回穿梭!
其速度之快,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其轨迹,只留下一道道银色的残影!
效率之高,简直是颠覆性的!原本需要织工反复引纬、手动打纬、耗时费力的繁琐动作,被这精妙的机械结构大大简化、加速!
眼看着布帛在梭子闪电般的飞驰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卷轴上增长,这速度,比起宫中织造局里那些最熟练的老织工使用传统织机,快了何止数倍!
“天……天爷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从旁边一个负责递线的小宫女口中溢出。这宫女名叫翠儿,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入宫前是家中长女,常年帮衬母亲织布,对那沉重的劳作记忆犹新。
此刻,她圆睁着一双杏眼,嘴巴微张,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那飞梭走线的奇景。
眼前这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织布场景,与她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画面形成了惨烈的对比:昏暗的油灯下,母亲佝偻着瘦弱的脊背,
布满老茧的手吃力地推拉着沉重的木梭,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腰背不堪重负的呻吟……织机吱呀作响,布却一寸寸增长得那样缓慢……
巨大的冲击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翠儿。一股强烈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仿佛又看到了母亲疲惫而绝望的眼神,听到了那为了养活一家人而不得不将她送进深宫时压抑的哭声。
巨大的悲悯和对眼前这“神迹”的震撼交织在一起,让她完全忘记了宫规森严,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这…这…这也太快了!太快了!比奴婢小时候…家里那个老掉牙的、吱吱呀呀的破织机…快多了…快太多了!娘亲…娘亲要是当年…当年能用上这样的宝贝…也不用…也不用……” 话到此处,那“把女儿卖进宫”的辛酸字眼几乎要脱口而出!
翠儿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冷水浇头,瞬间清醒!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慌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要堵住那滔天大罪,膝盖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上,额头触地,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声音破碎不堪:
“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失仪!胡言乱语!求娘娘…求娘娘开恩!重重责罚奴婢吧!”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面前的地砖。
那轻快流畅的“咔哒”声,在翠儿失声惊叫时便已戛然而止。萧贵妃停下了动作,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翠儿压抑的啜泣声和另外两名大宫女倒吸凉气的声音。
她们也被翠儿的失态惊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既同情她的遭遇,又为她的冒失捏了一把汗。
萧贵妃缓缓站起身。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垂眸看着地上那因极度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殿内光线幽暗,她脸上神情莫测。
片刻后,在翠儿几乎要被这沉默的威压窒息时,萧贵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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