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知青点,天色已近拂晓,但浓厚的乌云遮蔽了天光,室内依旧如同深夜。油灯重新点亮,映照着秦老爹和林卫东凝重的面孔,以及桌上那枚触手冰凉、刻着鬼首的“阴符令”。
陈老歪化为一滩污血,形神俱灭,这狠辣决绝的手段,无疑表明了幕后黑手的警惕与残忍。线索似乎随着那场血腥的自爆而断裂,但秦老爹摩挲着那枚阴符令,眼神却并未绝望,反而如同暗夜中的隼,锐利而专注。
“师父,这令牌……”林卫东看着那狰狞的鬼首图案,只觉得一股阴寒怨气似乎要顺着目光侵入体内。
“阴符令,阴符宗核心成员的身份信物,亦是施展某些高等邪法的媒介。”秦老爹沉声道,“此物炼制不易,需以生魂怨气滋养,与持有者气息相连。陈老歪虽死,但这令牌之上,除了他本身的微弱气息外,还残留着一丝更隐晦、更古老的印记……那才是关键。”
他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这罗盘与寻常风水罗盘不同,通体呈暗金色,指针并非磁针,而是一根细长的、散发着微弱阳气的金色兽骨。秦老爹将阴符令小心翼翼置于罗盘中央的凹槽内,随即双手掐诀,口中诵念起一段探寻气机、追本溯源的古老咒文。
随着咒语声,那金色骨针开始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轻鸣,指针尖端一点金芒亮起,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在罗盘天池中疯狂转动数圈后,猛地一定,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方向——并非后山养尸冢,而是村子的东南角!
“果然!”秦老爹眼中精光一闪,“这令牌与另一处地方气机交感!那里必有蹊跷!”
事不宜迟,两人稍作调息,待天色微明,便借着清晨的薄雾掩护,朝着罗盘指引的方向摸去。村东南角多是些废弃的旧屋和老仓库,平日里人迹罕至。
最终,罗盘指针在一座几乎半塌的、据说曾是旧祠堂后改为杂物仓库的破败院落前停了下来。院墙倾颓,木门腐朽,院内杂草丛生,几乎能没过膝盖。
“是这里了。”秦老爹收起罗盘,目光如电,扫过这片荒芜之地。他示意林卫东运起“炁感”仔细感应。
林卫东闭目凝神,将微弱的感知力如同蛛网般散开。很快,他就在这片看似寻常的破败气息之下,捕捉到了一丝与阴符令同源、却更加隐蔽、如同地下暗流般缓缓流淌的阴煞之气。这气息并非弥漫整个院落,而是隐隐汇聚向院落角落,一个被倒塌房梁和茂密杂草掩盖的角落。
两人拨开纠缠的荆棘和几乎与人等高的蒿草,来到那个角落。这里堆放着一些早已腐烂的木料和碎砖瓦。秦老爹用脚拨开表面的杂物,仔细观察着地面。很快,他发现了一块边缘异常齐整、与周围土地颜色略有差异的青石板。石板表面布满了苔藓和泥土,但若仔细看,能发现石板上似乎曾刻有图案,只是岁月久远,已模糊难辨。
秦老爹蹲下身,用手拂去石板中央的浮土,一个不起眼的、拇指大小的凹陷露了出来。那凹陷的形状,竟与那枚阴符令上的鬼首图案隐隐吻合!
“入口就在这里。”秦老爹低声道,他并未立刻尝试开启,而是先绕着这片区域,快速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隐匿气息”的阵法,以防动静外泄。
准备妥当后,他才取出那枚阴符令,深吸一口气,将其小心翼翼地按入了石板上的凹陷处。
严丝合缝!
“咔哒……”
一声机括转动的轻微声响从地下传来。紧接着,那块沉重的青石板缓缓向内倾斜,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黑黢黢洞口。一股混合着尘土、霉烂以及更深层阴冷气息的风,从洞内扑面而出,令人汗毛倒竖。
洞口之下,是粗糙开凿的石阶,蜿蜒向下,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中。
秦老爹从布包中取出那盏“守阳灯”点燃,青白色的光晕勉强驱散了洞口附近的黑暗,却照不透那深不见底的通道。他一手持灯,一手紧握雷击枣木剑,对林卫东沉声道:“跟紧我,步步为营,里面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林卫东点了点头,体内那丝微弱的“炁”已然运转到极致,感官提升到顶点,紧握着秦老爹递给他的一把刻画了破邪符文的短木匕,紧随其后,踏入了那未知的黑暗之中。
石阶陡峭而潮湿,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向下走了约莫两三丈深,脚下变成了平坦的甬道。甬道不算宽阔,仅容两人并行,空气流通不畅,带着一股陈腐的泥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曾经闻过的、属于养尸冢的特有腥气。
守阳灯的灯光在狭窄的甬道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壁面上,宛如鬼魅随行。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似乎到了尽头,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灯光照射过去,隐约可见那是一个人工开凿出的石室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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