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城外的荒野，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慕容白芷和叶默汗湿的衣襟。从无知之域挣脱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不仅仅是身体，更是精神上的巨大消耗。
两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岩石凹陷处，布下简单的警戒阵法，开始调息恢复。
叶默盘膝坐下，尝试运转《引气诀》，灵力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地流淌，速度比平时慢了数倍不止。脑中系统面板虽然恢复了基本功能，但光芒黯淡，大部分高级分析和推演模块仍处于冷却或能量不足状态。他回想起在无知之域中那种连“修炼”为何物都几乎忘却的恐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前辈，那戏俑……究竟是什么东西？感觉比之前的妖物还要诡异。”叶默忍不住问道。
慕容白芷缓缓睁开眼，眸中冰蓝之色流转，正在驱散最后一丝认知混乱的残余影响。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丝凝重：“非妖非魔，更像是某种……规则的造物，或者说，是某种强大存在意志的延伸。其‘无知’之力，直指修行根本，防不胜防。”
她看向叶默：“你最后能挣脱，除了时云起的意志干扰，你自身那种不依赖‘知’的本能反抗，也至关重要。记住这种感觉，在某些绝境中，抛却固有的认知框架，回归本源，或许能觅得一线生机。”
叶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感觉自己的“系统”似乎也在那次冲击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对“规则”层面的干扰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抗性，只是尚不明确。
“轩辕道弄出这些东西，到底想干什么？”叶默一想到那个隐藏在幕后，视众生为棋子的存在，就感到一阵无力。
“测试，收集，完善。”慕容白芷言简意赅，“他在测试各种力量的极限，收集不同情境下的‘数据’，最终目的，恐怕是为了完善某种……更宏大的计划，或者，是为了应对某个连他都感到忌惮的‘存在’。”
她想起了重生前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那些关于域外低语、关于世界壁垒震颤的恐怖景象。轩辕道的所作所为，或许并不仅仅是野心，也可能是一种极端而冷酷的……自救？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更深的恨意取代。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践踏众生、操纵命运的行径，绝不可原谅。
“我们需要尽快恢复，然后……”慕容白芷目光锐利地扫过漆黑的荒野，“找到他的下一个‘实验场’，在他造成更大灾难之前，阻止他。”
就在两人凝神恢复之际，慕容白芷怀中一枚看似普通的传讯玉符，忽然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特定频率的波动。这是周衍留下的紧急联络方式之一。
慕容白芷神识沉入，片刻后，脸色变得更加冰寒。
“怎么了，前辈？”叶默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
“周衍传来消息。”慕容白芷收起玉符，语气凝重，“轩辕道以‘巡天镜’监察到北方‘万魔窟’异动加剧为由，说服昭帝，三日后将亲自前往查探。同时，他下令司天监加紧搜集各类蕴含纯净灵机或特殊血脉的‘材料’，动静很大，似乎……在准备某种大型仪式或阵法。”
“万魔窟？他要去那里？”叶默一惊，那可是传说中上古魔神战场遗迹，凶险万分。
“恐怕不是查探那么简单。”慕容白芷冷笑，“更像是……去收取他早已播种的‘果实’。至于搜集材料，或许是为了此行，也或许……是为了别的东西。”
她站起身，望向北方，那里是万魔窟的方向，也是无尽海归墟之眼的所在。
“我们不能让他得逞。万魔窟若被他彻底掌控，后果不堪设想。”慕容白芷下定决心，“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或者紧随其后，进入万魔窟！”
叶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惧意，重重点头：“好！”
他知道，万魔窟将是比富春城、比百戏谷、比无知之域更加凶险万分的地方。但此刻，他已没有退路。
……
司天监，观星台。
轩辕道面前悬浮着数枚光芒各异的灵石和几卷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皮卷。他指尖划过虚空，勾勒出复杂的阵纹，融入上方的“巡天镜”中。镜面光芒流转，映照出的不再是星辰或城池，而是一片混乱、污浊、充斥着各种负面能量的混沌景象——那是“万魔窟”内部的模拟投影。
“戏俑的数据已收录，‘无知’规则对高灵慧个体的影响阈值初步确定。”他低声自语，如同最严谨的学者在记录实验报告，“慕容白芷的冰魄本源对规则侵蚀的抗性，叶默那古怪系统的应激反应模式……都是宝贵的样本。”
他的目光投向北方，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那片被魔气笼罩的绝地。
“万魔窟的‘那位’，应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时候去‘拜访’一下了。顺便……将最后几块‘拼图’拿到手。”
他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指令发出。司天监深处，某间密室内，灵气骤然被抽取，数名被禁锢的、拥有特殊体质的“材料”在瞬间化为枯骨，他们毕生的灵机被凝聚成几颗血色晶石，飞入轩辕道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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