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针,刺穿天工墟上空的雾霭。
火光在远处翻卷,映得半边天穹泛红。
那是藏书阁的方向——墨七弦亲手编纂的《机枢要略》三十七卷,连同她三年来所有实验记录、图纸草稿,尽数化为灰烬。
纸页在烈焰中扭曲成蝶,随风飘散,像一场黑色的雪。
她站在百步之外的断崖上,披着一件粗麻斗篷,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悲恸。
只有双眼深处,有一簇比火焰更冷的光在燃烧。
“烧得好。”她轻声道,“但你们忘了——知识不是写在纸上的东西。”
身后,铜舌躬身而立,油伞遮住了他谄笑的脸:“姑娘节哀。圣谕已下,‘凡涉机关活化之术,皆属妖妄’,禁书令已传遍十三州。肃王殿下……也未阻拦。”
墨七弦缓缓转头,目光穿透雨幕落在他脸上:“所以你是来宣判我失败的?”
铜舌干笑两声:“老奴只是传话人。”
“那你回去告诉他们。”她抬手,指向山崖之下那片被暴雨冲刷的荒原,“明天日出时,若还想看‘妖术’,就去风里找。”
子时三刻,地脉共振阵启动。
没人看见她是如何布设的。
只知一夜之间,整座天工墟外围的岩壁上,出现了无数细密刻痕——那些是她以磁石引铁粉、借雷云电离空气,在湿岩表面完成的“静电蚀刻”。
而真正令人惊骇的是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东面千仞绝壁之上时,整片山体竟泛起微弱蓝光。
风过处,尘沙浮动,竟在空中勾勒出行行文字与图解——
【动能守恒律】:凡力必有反作用,凡动必存惯性。
【齿轮传动比公式】:Z?ω? = Z?ω?
【初级反馈回路设计图】
字迹非雕非绘,全凭风沙流动轨迹与矿物反光角度精密计算而成,宛如天地本身在书写真理。
百姓奔走相告,称“山神显灵”。
学子跪拜于崖下,抄录风中残章。
更有盲者仰面迎风,以指尖感受空气中细微震动——他们说,那是一种“会说话的风”。
水婆子拄着拐杖来到崖边,望着那行关于“活体供能伦理批判”的论述,老泪纵横:“原来真有人敢把这话写出来……当年神机营三百匠人,就是被当作‘人烛’点燃的啊……”
同一时刻,王府密室。
萧无咎立于沙盘前,手中捏着一片从风中截获的铜箔——上面是用极细铜丝编织的斐波那契螺旋阵列,能自动收集气流能量并短暂储能发光。
他的副将低声禀报:“各地已有三十六处出现类似‘天书’现象。北境戎狄以为神迹,已开始模仿建造‘会响的石头塔’;南疆巫祭则宣称这是‘机魂归位’的征兆……民间私授机关学徒者,暴增十倍。”
萧无咎沉默良久,忽然一笑:“她这是在造‘火种’。”
“王爷不怒?”副将愕然。
“怒?”他指尖轻敲案几,眼中寒芒闪动,“本王只恨自己晚了一步。她早就不需要藏书阁了——她的图书馆,是整个天下。”
他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低语如刃:“断指生烧了她的纸,却不知……她早已把逻辑刻进了风的呼吸里。”
午时,废墟讲学。
墨七弦立于焦土之上,面前围满了自发前来的年轻匠人、落第学子、甚至逃奴与乞儿。
没有黑板,她以烧焦的木炭在残垣上画出一条条流程图;没有模型,她拆下自己的机械臂关节演示差速器原理。
“你们问我为何执着于‘自驱动傀儡’?”她声音平静,“因为我不信命由天定,只信能量守恒。人的意志不该被锁在血肉牢笼中,正如思想不该囚于禁令之下。”
一个少年颤声问:“可官府说你是妖女,你的术法会引来灾祸……”
她抬头,望向远方尚未散尽的烟尘,道:
“他们烧我的书,是因为害怕。
害怕一个女人能算准星辰运行;
害怕一块铁能记住人的指令;
更怕——当最卑微的人掌握了‘制造工具’的能力,权柄便再不能高枕无忧。”
她顿了顿,抬起左手,掌心露出一道幽蓝纹路——那是她最新研发的“逻辑锚定”神经接口初代原型。
“所以我告诉你们:
纸可以烧,口可以封,
但只要还有风吹过山谷,
只要还有人愿俯身拾起一粒齿轮,
我的思想,就会一次次重生。”
她抬手指天:
“你们烧了我的手稿?
好——
那我就用风当纸,以大地为墨,
把科学,写进这个时代的骨血里。”
人群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哭喊。
有人撕下衣襟蘸灰书写,有人用竹片刻录,还有孩童捡起碎石排成二进制序列……
那一刻,知识不再是权力的附庸,而成了燎原的星火。
夜,密信送达肃王府。
仅八字:
“风即代码,民为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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