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微光从石板缝隙透进来时,星瑶正用碎布蘸着水擦拭后背的伤口。结痂的血渍被擦开,露出粉嫩的新肉,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老鬼蹲在洞口边,耳朵贴着石板听动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石面。
“上面没声了。”他突然起身,挪开石板时,晨光顺着缝隙涌进来,在星瑶伤口上投下一道金线,“走。”
星瑶拽过背包,将短铳别在腰后,又往陈默手里塞了把折叠刀:“我们走了就锁死入口,谁叫门都别开。”
陈默攥着刀,指节泛白:“小心点。”
钻出洞口的瞬间,星瑶被晨光晃得眯起眼。废弃信号塔周围的杂草挂满露珠,草叶上的反光像碎玻璃,昨夜的血腥味被露水冲淡,只剩潮湿的泥土气。老鬼往东南方向指了指:“那边是三号聚居点,三天前还有人发过求救信号。”
两人猫着腰穿过草丛,星瑶的靴子踩在露水浸透的草茎上,每一步都悄无声息——这是在无数次突袭里练出的本事。快到聚居点外围时,老鬼突然拽住她,指向不远处的矮墙:“看墙根。”
矮墙下卧着几道黑影,是巡逻的守卫,统一穿着灰蓝色制服,袖口绣着歪歪扭扭的“巡”字。他们的枪托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枪身却缠着粗麻绳,像怕被什么东西腐蚀。
“是‘铁腕’的人。”老鬼的声音压得极低,“这群人只认规矩,谁越界就崩了谁。”
星瑶注意到守卫腰间的铜牌,上面刻着数字“7”:“他们编号到7了?”
“上个月才到3。”老鬼的眉峰拧成疙瘩,“看来‘铁腕’在扩编。”
两人贴着断墙往后退,星瑶的后背撞上一截枯树干,伤口的疼让她视线发花。恍惚间,她看见聚居点的木屋里有张脸晃了一下——是张孩子的脸,扒着窗缝往外看,眼睛又大又亮,像藏着两颗星星。
“有孩子。”她拽了拽老鬼的衣袖。
老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沉得像要下雨:“铁腕从不放过带孩子的聚居点,说‘养不熟’。”他突然从背包里摸出个铁皮罐头,“你去东边引开守卫,我从西边翻墙进去。”
“不行!”星瑶按住他的手,罐头表面的锈迹蹭在掌心,“他们的巡逻路线是顺时针,东边是死角,我去了根本退不出来。”她指向北边的谷仓,“谷仓的木板松了,我去那边放火,烟一起来,他们肯定往那边跑。”
老鬼刚要反驳,星瑶已经摸出打火机:“我在谷仓等你,十分钟不出来,我就自己撤。”
谷仓里堆着晒干的麦秸,星瑶划着火柴的瞬间,麦秸“轰”地燃起橙红色火焰。浓烟卷着火星冲上天空时,她听见守卫的呵斥声从南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火光聚拢。
她翻身爬上谷仓顶,趴在瓦片上往下看——老鬼果然趁机翻进了聚居点,正猫着腰往木屋跑。可就在他快要摸到门框时,木屋的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一个穿着铁腕制服的男人举着枪走出来,枪管正对着老鬼的胸口。
星瑶的心脏像被攥住了。
老鬼的手按在腰间的短铳上,却没动。那男人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老东西,以为换了路线就认不出你?”
木屋的窗户“哐当”被推开,刚才那个孩子探出头,突然尖叫:“爷爷!”
老鬼猛地抬头,那男人趁机扣动扳机——星瑶看见老鬼的身体晃了晃,血花从后背渗出来,像朵突然绽开的花。
“跑!”老鬼吼着扣动短铳,子弹擦过男人的耳朵,他踉跄着后退时,老鬼已经拽开木屋的门,将孩子推进去,自己用后背抵住门板,对着追来的守卫连开数枪。
星瑶从谷仓顶跳下来,落地时崴了脚踝,疼得钻心。她瘸着腿往木屋跑,短铳的子弹打光了,就抓起地上的石块,狠狠砸向最近的守卫后脑勺。
“星瑶别过来!”老鬼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带着血沫,“带孩子从地窖走!坐标在罐头底!”
门板被撞得“咚咚”响,老鬼的身体顺着门板滑下去,血在地面漫开,渐渐染红了星瑶的鞋尖。她看见老鬼的手从门板缝里伸出来,手里攥着那个铁皮罐头,罐头底的坐标被血浸得模糊不清。
星瑶咬着牙拽过孩子,掀开地窖的石板。孩子的哭声像针,扎得她耳膜疼。地窖里漆黑一片,她摸着石壁往下爬时,听见上面传来老鬼最后一声嘶吼,接着是沉闷的枪响。
地窖的石板合上时,星瑶终于忍不住捂住嘴,没让哭声漏出来。孩子还在哭,她摸着孩子的头,指尖触到黏糊糊的液体——是刚才从自己后背蹭下来的血。
“别怕,”她哽咽着说,声音却很稳,“我们能出去。”
地窖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光,光柱里浮动的尘埃让她想起老鬼烟袋里的火星。她从罐头底摸出坐标,借着光辨认了很久,才看清那串歪歪扭扭的数字——是他们最初的安全屋,那个藏在瀑布后的山洞。
孩子渐渐不哭了,小声问:“爷爷……还会回来吗?”
星瑶看着通风口的光,光里仿佛有老鬼的影子,正蹲在火堆旁抽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她吸了吸鼻子,把孩子抱得更紧:“会的,他只是先去前面探路了。”
地窖外传来守卫离开的脚步声,星瑶知道,她们该走了。她背起孩子,顺着石壁摸索着往前爬,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泥土上,像踩在老鬼没说完的话里。
晨光终究会照进所有裂缝,只是有些裂缝里,永远留下了无法愈合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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