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杜明夷的那日,汴京城的风都裹着点软绵的怅然。
明夷怕见着母亲和外祖母红着眼眶的模样,特意天不亮就催着小厮备了车,只在府门口跟两人匆匆抱了抱。
手还攥着寿华塞的驱蚊香囊,反复念叨 “我每五日便写一封信回来”
“外祖母记得让厨房煮解暑的绿豆汤”,话没说完就转身催车夫赶了路。
寿华站在门边,望着马车转过街角成了个小点,指尖还留着方才碰过儿子袖口的温意;那点温度慢慢凉下去,心里也空落落的。
郦母则悄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嘴里嗔着 “这孩子,连送都不让送”,可眼底的牵挂藏都藏不住,目光还黏在马车消失的方向。
福慧瞧着两人神伤,便邀了几位姐妹来郦宅喝茶说话,想冲淡些离别的愁绪。
快入夏了,天气渐热,几人依旧聚在那座种着老藤架的院子里,藤叶密密匝匝遮着日头,细碎的白藤花飘落在青石板上,丫鬟刚端来冰镇的乌梅渴水。
琉璃碗里浮着几颗蜜渍樱桃,连风都带着点酸甜的暖意,吹在脸上舒服得很。
康宁端着乌梅渴水,指尖反复摩挲着碗沿,望着廊下啄食樱桃碎屑的雀儿。
忽然叹道:“真快啊,想当年明夷还是个跟在景明身后跑、连马都骑不稳的小不点,如今都能去青州当通判了,孩子们倒都能独当一面了。”
乐善立刻笑着接话,伸手从白瓷碟里捏了颗樱桃递过去,指尖碰了碰康宁的手背:“三姐姐说什么呢!
咱们哪里就到了清闲的年纪?前几日去布庄挑料子,掌柜的还说咱们看着比同岁的夫人精神呢,眼角那点细纹,倒添了些韵味,咱们这年纪正是有滋味的时候!”
好德斜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本《花间集》,指尖夹着支银簪当书签,眉眼间没了往日的娇憨,多了几分沉稳温婉。
合上书浅啜了口茶,唇边漾开清浅的笑,伸手替乐善拂掉衣襟上沾的白藤花瓣:“五妹妹还是这样会说话,嘴甜得跟碗里的樱桃似的,如今倒会拿我们打趣了!”
琼奴原本半躺着晒暖,眼闭着,唇角勾着浅淡笑意,鬓边垂落的碎发被风拂动,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
指腹还沾着点方才喝的乌梅渴水的凉意,连动作都透着股慵懒的俏劲儿。听见好德的话,她慢悠悠睁开眼。
侧头看向乐善,眼底带着点笑意:“她啊,就专会拣好听的说哄我们开心。搁在外头,不定多少人被她哄得团团转,连脂粉铺掌柜都肯多给她算些便宜。”
寿华一直端坐着,指尖轻轻拨弄腕上的白玉镯。温润玉色衬得她手腕愈发纤细,眉眼间比年轻时多了几分端庄通透。
目光偶尔落在院角的石榴树上,像是想起明夷小时候爬树摘果的模样。
这时她抬手遮了遮透过藤叶的光斑,语气里带着通透的松快:“孩子们大了,倒也让我们看清了许多事。
从前总操心他们的功课、添减衣裳,怕他们冻着饿着,如今他们能定自己的前程,也有主意,咱们虽要跟着琢磨,可瞧着他们不糊涂,这便是最好的了。”
几人闲聊时,郦母就坐在主位的藤椅上,手里剥着刚送来的鲜杏子,轻轻掐开黄澄澄的果皮,把果肉放进白瓷碟里,时不时给身边的女儿们递一颗。
听着她们说话,偶尔插两句,说说明夷小时候偷摘石榴被扎到手,还硬撑着说 “一点都不疼”,最后还是寿华替他涂的药膏。
聊聊景昭第一次骑马摔得满身泥,却爬起来说 “再来一次”,康宁当时急得直掉眼泪,如今倒能笑着说出来了,院子里的气氛渐渐暖起来,连送走明夷的怅然都淡了些。
忽忽然,康宁放下乌梅渴水碗,碗底碰到石桌发出轻响,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嗔怪:“说起来,景明最近邪门得很!
时常往家跑,从前回府总穿戎装,沾着点风尘也不在意,如今倒换了好几件新长衫,还让丫鬟熨得平平整整。
昨日更甚,拿着支海棠纹银簪问我‘娘,你说这簪子送姑娘家,人家会喜欢吗’,我一追问是看上哪家娘子了,他倒闷着不说,只说‘娘您别管’。
他跟娇娇最亲,二姐姐你要是见着娇娇,可是要帮我打听打听。”
福慧还没开口,乐善先笑了,手里捏着半颗杏子,汁水沾在指尖:“三姐姐还打听什么呀,这事儿我知道!
前几日晴儿跟我提,她们去琼林苑跑马,说景明哥总往秦娘子身边凑,还特意跟人家打听喜欢的珠花样式,晴儿那丫头眼尖的很,早看出来了!”
“秦家娘子?” 琼奴一听,当即坐直了身子,眼里满是惊讶,“秦家娘子可比景明大两岁,况且还被退过婚,不然也不会耽误到这么大还没出嫁。
景明这孩子,怎的偏偏看上她了?要是被人说闲话,可怎么好?”
好德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平和:“年岁差些又算什么?我嫁三哥时,三哥也长我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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