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看着那张拼贴的纸条,又看向窗外寂静的、被夜色笼罩的小镇。原来,我从未真正逃离。那个网络,比我想象的更为庞大,更为隐秘。它像一张无形的蛛网,早已覆盖了我所能触及的每一个角落。所谓的“互助会”,不过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捕兽夹,用理解和温暖做诱饵。
王协调员温和的笑容,此刻在我脑中变得无比狰狞。
我第一时间想联系陈烁,但手指在拨号键上停住了。如果这个组织能如此精准地找到我,甚至能潜入我家放纸条,那他们是否也监视着我的通讯?陈烁的推荐,是出于好意,还是……他也被蒙在鼓里,甚至可能因此面临危险?
我不能连累他。
我陷入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境地:孤立无援,且敌人就在眼前,伪装成唯一能提供帮助的人。
第二天,王协调员打来了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关怀:“林女士,昨晚看到你来了,很高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量自然、甚至带点感激的语气回答:“谢谢王先生,感觉……好多了。听大家的故事,让我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那就好。”他的声音带着欣慰,“我们就是一个互相取暖的大家庭。下周三,期待能听到你的分享。”
挂掉电话,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我在与恶魔通话,并且必须表现得像一只懵懂的羔羊。
我必须弄清楚这个“互助会”的真正面目,以及他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晚餐准备好了”……这显然不是字面意思的晚餐。这意味着,我被他们视为……“食材”?还是新的“共餐者”?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互助会”最积极的成员之一。我每周三准时参加聚会,开始尝试分享一些无关痛痒的、经过篡改的“创伤经历”(我谎称自己是因为一场火灾失去了家人)。我努力融入他们,观察每一个人。
我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异常。聚会成员似乎都对王协调员言听计从,带着一种近乎依赖的信任。他们分享的痛苦都很真实,但每当话题触及某些深层细节时,会被王协调员巧妙地引导开。而且,他们似乎都对“食物”有种异样的关注,聚会后的茶点总是异常丰盛,并会热情地互相推荐各种“滋补”的汤羹。
有一次,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太太,拉着我的手,悄悄塞给我一小罐她自制的肉酱,眼神热切地说:“丫头,看你瘦的,这个很补,多吃点。”
那罐肉酱散发出一种熟悉的、令我作呕的香气。我强忍着收下,回去后立刻扔进了大海。
我意识到,这个组织可能在用一种更温和、更长期的方式,对成员进行精神控制和同化。他们筛选有创伤、心灵脆弱的人,先用共情和支持获取信任,然后潜移默化地扭曲他们的认知,最终目的……或许就是让他们接受那种可怕的“盛宴”。
而我,因为特殊的经历,可能是一个他们急于“巩固”或“测试”的特殊目标。
一天,王协调员单独约见我,说有个“重要的疗愈活动”希望我参加,地点不在社区中心,而是在镇外一座僻静的临海别墅。
“那里环境更好,更适合深度交流。几位核心成员都会去,我们会分享一些真正能帮助到你的……‘核心方法’。”他的眼神充满了鼓励和暗示。
我知道,这很可能就是“晚餐”的正式邀请。危险,但也是机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答应了。
赴约那天,我精心准备。我在内衣里缝了一个微型的录音设备(我通过极其隐蔽的渠道购得),将那个定位发夹别在头发深处。我告诉一位在网上认识的、值得信任的(我希望)网友,如果我24小时内没有发消息报平安,就立刻将我所有的资料和怀疑发给陈烁和媒体。
傍晚,我打车来到那座别墅。它孤零零地矗立在悬崖边上,面朝大海,外观现代而华丽,但在暮色中却透着一股阴森。
王协调员在门口迎接我,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欢迎来到,‘家园’。”他张开手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我踏进别墅。内部装修极尽奢华,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长长的餐桌,铺着雪白的桌布,上面已经摆好了精致的餐具和高脚杯。
餐桌旁,坐着几位熟悉的“互助会”成员,包括那个给我肉酱的老太太。他们看到我,都露出了热情而……期待的笑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香薰和……某种熟悉炖肉香气的味道。
别墅厚重的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了。
王协调员引我入座,位置正对着客厅另一头——一扇紧闭的、厚重的双开门,像是厨房或者……冷藏室的门。
“今晚,”王协调员举起酒杯,声音充满了仪式感,“我们将为你揭示,真正的‘新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某种狂热的欢迎。
我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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