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的进步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米小圈心里漾开了几圈得意的涟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数学，依旧是他学习道路上最顽固的拦路虎。这不，周五下午布置的数学练习册作业，那一道道带着嘲讽表情的应用题，又让他陷入了熟悉的绝望。
周末两天，他对着作业本抓耳挠腮，进度条却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周日晚上了，他面前摊开的练习册还是大片刺眼的空白。窗外月色皎洁，邻居家传来电视节目的欢笑声，都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窘境。
“完了，明天要是交不上作业，‘铁面李书记’肯定第一个记我名字，王老师那关更不好过……”米小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忽然，他灵光一闪——姜小牙！那家伙数学不错，而且……应该做完了吧？
他立刻抓起电话，拨通了姜小牙的号码。一番软磨硬泡，加上“下周早餐火腿肠全包”的代价，他终于说服姜小牙，明天早上早点到学校，“借鉴”一下他的作业。
周一清晨，天刚蒙蒙亮，米小圈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教室。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户，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他心脏怦怦直跳，既紧张又有点做坏事的小兴奋。
没过多久，姜小牙也打着哈欠进来了，从书包里掏出数学练习册，递给他，压低声音：“快点啊，趁没人。”
“够意思！”米小圈如获至宝，一把抓过练习册，摊开在自己的作业本旁边，拿起笔就开始奋笔疾书。他抄得全神贯注，甚至没注意到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李黎每天都会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进行晨读前的预习。她像往常一样，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然后，她停下了脚步。
她的同桌，米小圈，正趴在桌子上，以极高的效率书写着。这本身就很反常。更反常的是，他旁边摊开着另一本明显是姜小牙的练习册，两本册子的内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一模一样。
李黎的眉头瞬间拧紧了。她站在原地，看着米小圈那因为匆忙而略显潦草的字迹，看着他那心虚又带着点侥幸的侧脸，一种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想起之前为了帮他应付月考，逼着他分析错题的情景，难道那些努力，就只是为了让他学会更“高效”地抄作业吗？
米小圈正抄到关键的计算步骤，忽然感觉旁边光线一暗。他下意识地抬头，瞬间，血液仿佛凝固了——李黎正站在桌边，目光如同两盏探照灯，直直地照射在他和姜小牙的练习册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米小圈的手僵在半空，笔尖在作业本上洇开了一个难看的墨点。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姜小牙在一旁也吓傻了，张着嘴，大气不敢出。
李黎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先点了点姜小牙那本摊开的练习册，然后又移到米小圈正在“创作”的作业本上。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米小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连耳朵根都烧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狡辩，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任何语言在这样铁证如山的现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终于，李黎收回了手。她既没有像米小圈预想的那样立刻转身去向老师报告，也没有大声斥责。她只是深深地看了米小圈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有谴责，有失望，还有一丝……类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像往常一样开始预习，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她越是这样沉默，米小圈就越是心慌。这种悬而未决的审判，比直接被揪去办公室更让他难受。姜小牙趁机一把抢回自己的练习册，溜回了自己的座位，留下米小圈一个人面对这尴尬的局面。
早读课，米小圈坐立难安。他偷偷瞄李黎，她却始终目不斜视，认真地读着课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那份专注和平静，反而成了对米小圈最严厉的拷问。
交作业的时候到了。小组长收到米小圈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把那本抄来的作业交了上去。他不敢看李黎，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那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侧脸上。
整个上午，米小圈都心神不宁。他既害怕数学课代表发现问题，更害怕李黎突然站起来，当着全班的面揭发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然而，一直到下午放学，预想中的“审判”都没有到来。数学作业顺利交上去了，王老师也没有找他谈话。李黎依旧像往常一样，上课，记笔记，回答问题，对他则保持着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无视。
这种无视，比之前的笔尖和风油精更让米小圈难受。
放学铃响，李黎收拾好书包，站起身准备离开。米小圈终于忍不住，腾地站起来，挡在她面前，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李……李黎，你……你为什么没告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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