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结界外壁滑落,北塔监控画面里那个举着白布的身影越来越近。我撑着桌子站起来,右手还缠着渗蓝液的绷带,左手按在控制台上。
“放他进来。”我说。
老周站在旁边没动,手指搭在枪套上。王强已经去北门接应,通讯频道传来他急促的呼吸声。三分钟后,那人被带到了医疗区门口——和之前那个守夜人穿着同样的制服,但胸前没有炸弹装置。
苏晴给他做了初步检查。“失血严重,有感染迹象,需要立刻处理。”
“让他进隔离舱。”我看了眼时间,“先做全身扫描,确认没有异常再转移。”
那人被抬走后,指挥站重新安静下来。我的意识还在零域边缘徘徊,刚才强行构建电磁屏蔽层留下的灼痛感仍未消退。指骨废了三根,建模精度下降百分之二十三,这意味着接下来每一次实体化操作都必须更谨慎。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
五十人的名册正式登记完毕。新增的十一名流浪者经过七十二小时观察期,除两人出现轻微排异反应外,其余均无异常。李妍的名字也在名单上,她是在第三天夜里独自抵达的,没说来历,也没提过去。
住宅区扩建工程从凌晨四点开始。我用左手引导零域,在东侧空地逐段生成模块化单元房。每间八平米,配备基础通风与净水接口,墙体采用双层复合结构,外层抗压,内层保温。施工持续了六个小时,结束时太阳刚升过断楼顶端。
系统提示音响起:【新居住区调试完成,环境参数稳定】。
人们陆续搬进去。有人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了很久,还有人蹲在墙角摸那些接缝处的密封条,像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晚上七点,我们在中央广场搭了个简易台子,开了场小型庆祝会。说是庆祝,其实只是把剩菜热了一遍,每人分了一小碗米饭。老周破例打开了储备电源,让几盏灯亮起来。
“不容易啊。”他说,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五十个人,活到现在,一个没少。”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来。
李妍突然站起身,走到台前。她穿了件干净的灰衬衫,头发扎得整整齐齐。
“我想唱首歌。”她说,“小时候听过的。”
没人反对。音乐早就消失了,谁还记得怎么唱歌?
她开口时,声音很轻,调子简单,像某种童谣。第一句是:“月亮走,我也走,踩着影子上高楼。”
我皱了下眉。这旋律不对劲——频率太低,接近四十五赫兹,正好落在人类脑波α与θ交界区。长期暴露会引发意识松弛甚至短暂失神。
“停下。”我往前一步。
她没理我,继续唱:“楼上有个洞,洞里住着风,风吹灯火摇啊摇,火灭了,梦醒了。”
台下已经有三人低头晃了起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缓缓松开手,孩子滑到地上都没察觉。
我启动零域准备强制中断,却发现精神力响应迟滞。连续两天高强度使用能力,加上右手指骨损伤,现在连最基础的屏障都难以成型。
歌声仍在继续:“门不开,窗不响,谁在墙里轻轻唱?你听不见,你看不见,他们就在你床上。”
空气变了。
不是气味,也不是温度,而是某种细微的流动感。像是有东西正随着通风管道扩散。我猛地抬头看向北侧排气口——那里装的是新一批过滤模块,昨天才完成对接。
“关阀!”我冲着通讯器吼。
没有回应。值班员靠在墙边,眼睛半睁,嘴角流出口水。
整个广场的人几乎都在摇晃。只有老周不在现场,他在外围巡逻。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清醒两秒。零域残余的能量被逼出最后一丝,形成薄层护罩裹住头部。身体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颅骨被硬撬开。
就在这瞬间,我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常信号——非生物源,带有编码节律,每隔十二秒重复一次。这不是自然产物,是人工释放的致幻剂,通过通风系统输送。
歌声戛然而止。
李妍静静站着,脸上没有表情。她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下台,步伐平稳,没有一丝恍惚。
我撑着膝盖跪在地上,视线模糊。领域界面在脑海中闪烁,住宅区三维模型浮现出来。我手动标记北翼通风井位置,发现其中一段管道内壁嵌着一块非标准构件,材质不属于任何已知建材清单。
那是灰点的东西。
意识开始下沉。眼前出现画面:一片荒原,天空裂开,我站在一座燃烧的城市中央,脚下是无数具尸体,他们都穿着庇护所的制服。其中一个抬起头,是我自己,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我没听清。
但我醒了过来。
睁开眼时,我已经靠在监控台边。右手沉得像灌了铅,太阳穴一阵阵抽搐,一滴液体顺着脸颊滑下,落在控制台上,泛着微蓝。
主屏幕显示结界能量波动值上升百分之十八,表面出现细密裂纹,正在缓慢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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