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系统警报声刚停,我松开控制台边缘的手指,掌心那道裂口已经不再渗蓝液,但整条右臂像被砂纸磨过一遍,抬起来时肌肉直发颤。
苏晴站在我身后,没说话,只是把一支注射器收进医疗包。她刚才给我打了抑制剂,用来减缓细胞变异速度。剂量比上一次多了百分之十五。
“能源接口还有三分之一没恢复。”我说。
老周在车门外应了一声,声音压得很低:“王强带人正在拆解备用电池组,能凑出两个临时供电单元。”
我点头,打开主控屏,调出地形图。我们停在这片荒野已经六小时,风沙基本停了,远处那座断裂高架的轮廓清晰起来。地图上标着一圈红点,是昨晚截获的信号源坐标——城市中心那座倒金字塔建筑。我没动它。
现在要做的不是追着线索走。
而是停下来,捡点东西。
“准备启动模块住所系统。”我说。
苏晴看了我一眼:“你的精神力够用?”
“够。”我说,“这次不一次性成型,分段激活,降低负荷。”
她没再问,转身下车去安排医疗组监测辐射值。老周也跟着出去布置警戒线。我闭眼接入零域,脑海里浮现出设计图:标准居住单元、净水循环舱、空气过滤塔、能源中继站,四个基础模块组成最小生存单元,可复制扩展。
第一阶段目标:安置二百名新来的幸存者。
他们昨天傍晚抵达营地外围,是从东城区逃出来的平民,带着孩子和老人,步行三天才找到我们车队。没有能力者,也没有武器,只有一身尘土和干裂的嘴唇。
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能睡踏实的地方。
我将蓝图分解成十六个独立激活序列,锁定主控车残余能源作为初始驱动点。手指在控制台上划过,领域能力缓缓展开,一道微弱的光纹从车体底部蔓延出去,像根探路的触须。
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剧烈的那种,而是持续而稳定的低频颤动,像是某种机械正在地下苏醒。光纹所到之处,金属框架一根根从地里“长”出来,连接节点自动校准角度,螺栓结构无声咬合。十分钟后,第一个居住单元的骨架已完成。
王强带着工程队冲进去检查承重梁,回来报告说结构稳定,误差在允许范围内。
我继续推进第二模块。
空气过滤塔率先成型,顶部天线自动展开,开始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放射性颗粒。紧接着是净水舱,内部管道自行组装完毕,只等接入水源。最后一个能源中继站落地时,整个模块群发出一声轻响,所有灯光同时亮起。
初步通电成功。
“自由组合验证通过。”王强在终端上记录数据,“防御外壳抗压测试还没做。”
“现在做。”我说。
他点头,指挥队员搬来液压冲击器,对准连接处进行模拟撞击。三次测试后,系统反馈连接稳固,未出现能量泄漏。
但我注意到零域界面角落跳出一条提示:地下深层存在异常空间结构,材质反馈不符合自然地质特征。
我立刻暂停后续扩展,重新调用扫描功能,将探测波频压到最低,避免触发未知反应。结果显示,在地下十七米处,有一片规则排列的封闭空间群,墙体含纳米复合金属,布局呈环形阵列。
实验室。
而且不是废弃状态——部分区域仍有微弱供能信号。
我没有声张,只让王强封锁探测信息,仅限核心成员知晓。现在人心不稳,不能因为一个地下设施就乱了阵脚。
“先做抗震测试。”我说,“用三级震级模拟。”
这是试探。
如果下面的东西不想被人发现,一定会有所反应。
王强组织人员撤离模块区,我们在安全距离外启动震动装置。频率逐步提升,地面随之抖动。前十秒一切正常,直到第十一秒——
塌陷发生了。
不是局部下陷,而是整片区域突然失稳,三个已建成的模块单元瞬间倾斜,其中一座直接滑入裂口。烟尘冲天而起,警报声刺耳响起。
我立刻激活备用零域结构,在残余建筑下方生成支撑框架,阻止进一步坍塌。所有人撤到高地,确认无伤亡。
裂缝宽约五米,深不见底,边缘露出断裂的混凝土和扭曲钢筋。透过尘雾,能看到里面有一段向下的金属坡道,表面刻着模糊编号:L7-04。
我知道下面是什么。
但我必须亲自下去看。
“带上照明和检测仪。”我对苏晴和老周说,“王强留守,加固剩余模块,准备后续勘探支援。”
三人顺着绳索下降,踩上坡道时,脚下传来轻微回响。墙壁是合金材质,摸上去冰凉光滑。往前走了二十米,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气密门,门牌上的字迹被腐蚀了一半,只能辨认出“灰点-L7”。
我们走进去。
里面是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布满培养舱,整齐排列成同心圆。大部分舱体已经破裂,液体蒸发殆尽,只剩下干枯的连接管线垂落下来。但仍有十几具实验体悬浮在完好的营养液中。
它们看起来像人,又不完全是。
头部覆盖着金属壳,面部皮肤紧贴骨骼,眼睛闭着,鼻孔和耳道都被植入微型导管。脊椎外侧接出数据接口,胸口位置切开一道缝,嵌着机械泵与真实心脏并联运作,规律收缩。
苏晴拿出便携采样仪,从一具实验体的静脉取了一滴血。
终端屏幕亮起,几秒后弹出警告:
【基因序列匹配度98.7%,源个体:林川】
她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站在原地,视线落在最中央那具实验体上。它的编号是07,档案页自动投影在玻璃罩内,照片是我的脸,年龄标注为31岁,状态栏写着:“活性维持中,等待唤醒协议。”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神经同步率达标,可执行远程意识投射。”
我没有碰任何设备,也没有查看其他资料。转身走向出口。
回到地表时,风又起来了,吹得残破的模块单元发出吱呀声。老周站在裂口边缘等我们,手里握着步枪。
“下面什么情况?”他问。
我看着远处那群刚来的幸存者,他们正围在临时帐篷前分发饮水,有个小女孩蹲在地上画画,用炭笔勾出一栋房子的模样。
“先把人安顿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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