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时,会议还没结束。
我坐在指挥区调度台前,终端屏幕亮着,宪法草案的框架已经搭好,但争论还在继续。老周站在人群中间,声音比之前低了些,但语气一点没软。他说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没有秩序,什么都守不住。
“紧急状态下,决策权得集中。”他看着我,“林川是发起人,也是能力最强的人。这时候不能讲民主。”
几个代表立刻反对。农业组那个前教师站起来,说这种条款等于把权力交出去,万一将来有人滥用怎么办。运输队的老李也开口,问如果林川哪天出了问题,谁来制约。
没人提“守夜人”三个字,但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终端散热扇的声音。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太阳穴还在跳。昨晚的透支还没完全恢复,精神力像被抽干了一半,稍微用力就会发闷。但我不能现在休息。
我说:“我可以公开所有能力使用记录。”
所有人都看向我。
“从今天开始,每次动用零域,时间、位置、消耗量,全部上传到公共系统。监督小组随时可以调取。”我顿了顿,“不只是我,所有觉醒能力的人,都得登记备案。行动范围、使用频率,都要写进章程。”
老周皱眉,“你确定?这等于把自己也关进笼子。”
“不然呢?”我说,“我们重建的不是庇护所,是社区。规则要对所有人有效,包括我。”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维修班那个年轻代表低声说了句“行”,然后抬头,“那我也同意登记。”
其他人陆续点头。前市政职员拿出本子,开始整理刚才的共识。她说要把“能力使用者责任”单独列一章,明确权限边界和问责机制。
我打开零域终端,把三项基本原则投到墙上:生存权保障、能力使用透明化、重大决策集体审议。这是昨夜在医疗帐篷里想到的。当时两个孩子生命体征失控,我几乎撑不住。那种极限状态让我明白,一个人扛不住所有事,也不能让任何人独自承担代价。
“自由要有边界。”我说,“就像零域有消耗上限。超了,人会崩溃。社会也一样。”
农业组代表提出资源分配的问题。他们种出来的粮食,要不要按劳动量分配?医疗组坚持优先供给病患和儿童。双方争了很久,谁也不让。
我调出数据模型,展示未来三个月不同分配方式下的存续率曲线。基础配额制能维持稳定,但建设进度会拖慢;纯贡献制效率高,但弱势群体风险上升。
“不如双轨。”我说,“每人有基础配额,保障最低生存。额外部分按积分兑换。劳动、值守、技术支援都能换分。”
“怎么算公平?”有人问。
“由各单元自己定标准。”我说,“农业组定种植积分,运输队定运力积分,医疗组定服务积分。每月公示一次,大家监督。”
讨论一直持续到傍晚。最终,草案附录里加上了“基础配额+贡献积分”的建议方案,等下次会议细化。
老周最后发言。他没再提紧急接管的事,只说安全体系必须独立运行,不能受临时决议干扰。我同意了,但也加了一条:任何封锁或警戒措施,持续超过十二小时,必须经议会复核。
“你可以质疑我。”我对他说,“只要程序在。”
他看了我一会儿,点了下头。
会议结束时,大多数人已经离开。前教师留下一份手写意见,说希望增加教育相关的条款。我说会纳入下一稿。
调度台前只剩我和老周。他坐在我旁边,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
“你觉得能成吗?”他问。
“不知道。”我说,“但总得试试。我们不能再靠一个人撑着活下去。”
他没说话,只是把杯子放下,起身走了。
我留在原地,开始校对电子稿。屏幕上的文字一行行过,每一条都在反复确认措辞是否准确。不能模糊,不能歧义。这些字将来可能决定谁生谁死。
窗外,社区的灯陆续亮起。东区三号单元的方向,那块复合板还在闪。信号强度很低,已经被屏蔽场压制,但它确实没停。我记下了坐标编号,准备明天让人去拆。
手指有点抖。精神力还是不够。我靠在椅背上,闭眼几秒,又睁开。还不能停。
最后一份反馈数据还没上传。医疗组那边应该快了。
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右下角弹出提示:【监测数据包已接收,来源:三号医疗点】
我点开文件。是两名轻症患者的最新基因表达曲线。碱基重组速率稳定在安全区间,端粒酶活性略有下降。苏晴附了简短说明:无反弹迹象,建议继续观察。
我把数据归档,标记为“蓝痕01-阶段二”。
然后继续改稿。
第一条写的是:本社区以保障全体成员基本生存权为最高原则,任何个人或团体不得以任何形式剥夺他人生命、健康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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