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空间内,时空乱流依旧如银灰色的潮汐般涌动不息,将明尘残留下的最后一丝光暗气息彻底冲刷、湮灭。断裂的权杖与破碎的法袍碎片,无声地漂浮着,很快也被卷入某个循环景象之中,成为这永恒轮回中的一点尘埃。
月琉璃搀扶着昏迷的萧逸尘,让他靠在一块相对稳定的、由凝固时光形成的结晶上。她的脸色苍白,太阴之力几乎耗尽,但眼中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坚毅。凌不语正颤抖着双手,为金无极和萧逸尘检查伤势,喂服下最后几颗保命的丹药。寒仪法身的身影已经淡薄如雾,勉强维持着不散,守在草木法身与寒仪本体身旁。
“萧兄神魂消耗过度,道基震荡,但性命无碍,混沌道域正在自行修复。”凌不语仔细探查后,稍稍松了口气,“金前辈伤势更重,内腑破裂,经脉多处断裂,金刚战体本源受损……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珍贵宝药才能恢复。但好在根基未毁。”
月琉璃轻轻点头,目光投向悬浮在空间中央、被银色丝线缠绕的时恒本体,又落回萧逸尘苍白的脸上。她知道,刚才那逆转战局的“时空逆乱”,以及萧逸尘昏迷前眼中闪过的明悟,必然是得到了时恒本体的关键信息。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在丹药之力与混沌道域自我修复的作用下,萧逸尘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先是一片混沌,随即迅速恢复清明,只是眼底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种沉重的了然。
“逸尘,你感觉如何?”月琉璃关切地问道,渡过去一丝微弱的太阴灵力。
萧逸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支撑着坐起身,目光扫过重伤昏迷的金无极,气息微弱的凌不语和几乎透明的寒仪法身,最后落在时恒本体上,声音沙哑却清晰:“我没事。时恒前辈……将他以生命为代价所知晓的一切,以及留给我们的最后选择,都告诉我了。”
众人精神一振,强打起精神聆听。
萧逸尘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道来,声音在寂静的循环空间中回荡:
“首先,是关于这个‘时空循环陷阱’的真相。时恒前辈当年,确实是以自身时空本源为引,以身入局,扭曲了母巢降临仪式的一个关键锚点,将其拖入了一个自我循环的时空片段中。这个循环,并非静止的,而是动态的、不断演化的。”
“它就像是给一个正在不断膨胀的恶性肿瘤,套上了一个不断收缩又舒张的‘环’。循环的力量,不断抵消着仪式锚点的扩张力,延缓其与现世的彻底连接,从而拖延了母巢全面降临的时间。这,就是我们能争取到这几千年喘息之机的根本原因。”
众人点头,这与之前的认知相符。
“但是,”萧逸尘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这个‘环’本身,并非无害。它的核心动力,源自时恒前辈燃烧的本源,以及……被卷入循环的、无数时空碎片中的‘希望’与‘执念’。循环在抵消仪式扩张的同时,也在不断吞噬、同化这些正面的力量,以维持自身的运行。某种意义上,这个陷阱,也在消耗着宇宙中残存的‘生机’。”
凌不语若有所思:“所以,它是一个以毒攻毒、饮鸩止渴的无奈之举?”
“可以这么说。”萧逸尘继续道,“更关键的是,时恒前辈发现,这个循环陷阱,与母巢仪式核心之间,并非简单的对抗关系。在长年累月的纠缠中,两者之间,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生’与‘渗透’。”
“共生?渗透?”月琉璃蹙眉。
“是的。”萧逸尘指向时恒本体与外围黑暗力量交界处那些如同年轮般的涟漪,“循环的力量,在试图抵消仪式;但仪式核心那源自虚无彼岸的黑暗侵蚀力,也在缓慢地污染、扭曲着循环本身。你们看那些循环景象,是否觉得有些片段的色彩,比其他的更加晦暗、扭曲?”
众人凝神看去,果然发现,在无数飞速流转的银白景象中,混杂着一些边缘带着灰黑色、内容也显得更加绝望和疯狂的片段。
“那就是被黑暗渗透的迹象。”萧逸尘沉声道,“长此以往,循环陷阱不仅会失效,甚至可能被黑暗彻底同化、逆转,变成一个加速母巢降临的‘催化剂’。时恒前辈以残存意志苦苦支撑,延缓这一过程,但他告诉我,这个平衡……即将被打破。”
“因为明尘?还是因为母巢的力量在增强?”凌不语敏锐地问。
“都有。”萧逸尘点头,“明尘的堕落与活跃,代表噬星族内部可能找到了某种‘补完’或‘加速’仪式的方法。而母巢本身的力量,经过这几千年的积累和渗透,也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时恒前辈预估,若无外力干预,最多再有百年,循环陷阱将彻底崩溃,母巢将跨越最后屏障,完全降临现世。”
百年!又是一个紧迫的时限!
“所以,时恒前辈留给我们的选择是……”月琉璃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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