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
沈清徽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浮,前世最后时刻的景象如同跗骨之蛆,纠缠不休——金碧辉煌的慈宁宫内,烛火摇曳,她斜倚在凤榻之上,喉头腥甜不断上涌,眼前是御医惶恐跪伏的身影,耳畔是宫人压抑的啜泣。
心力交瘁,油尽灯枯。
她这一生,从现代穿越到古代,从籍籍无名的宫婢,一步步踏着尸山血海,斗败了所有对手,最终垂帘听政,权倾天下。可那至高宝座的冰冷,无人之巅的孤寂,以及数十年殚精竭虑的消耗,早已将她的生命熬干了。
也罢……死了,倒也干净。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如是想着。
然而,预期的永恒寂静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和身体各处传来的、清晰的痛楚!后颈尤甚,像是被人用棍棒狠狠敲击过,闷痛带着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身体的束缚感——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着她的手腕,勒进皮肉,带来火辣辣的疼痛。眼前是一片令人窒息的、不断晃动的暗红色,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只能隐约感知到自己在移动。
这是……哪里?
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强行涌入脑海,零碎、苍白,充满了苦难和麻木。
林招娣。
白石村林老五家的三女儿。因出生时憋气太久,生来便有些痴傻,反应迟钝,口齿不清。在这个家里,她是多余的累赘,是出气的沙包,是爹娘兄嫂眼中可以随意打骂、甚至……交易的物件。
记忆的最后片段,定格在赌红了眼的父亲林老五,那狰狞扭曲的面孔上。
“五两!就五两银子!老子把她卖了个好价钱!”林老五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契书,对着懦弱哭泣的母亲咆哮,“陈家那病痨鬼眼看就不行了,买个丫头过去冲喜,顺便……嘿嘿,路上也有个伺候的!这叫废物利用!”
冲喜……陪葬……
这两个冰冷的词语,如同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沈清徽刚刚凝聚的意识。
她,大晏朝尊贵无比的太后,竟然重生成了这样一个被亲生父亲卖了五两银子、送去给陌生男人陪葬的傻丫头?!
荒谬!滑稽!不可饶恕!
滔天的怒意在她胸腔内翻涌,属于太后的威严几乎要破体而出。但几十年的宫廷生涯磨砺出的极致冷静,瞬间压制了这不该属于此刻的情绪。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过去无数次面对宫廷政变时那样,迅速分析局势。
身体被捆绑,置于一个狭小、颠簸、布满红色的空间——是了,这是花轿。外面刺耳吹奏的,并非喜庆的乐章,那唢呐声尖锐凄厉,倒更像是一曲送葬的哀乐。
原主林招娣,就是在被强行塞进花轿时,挣扎中被击打后颈,才香消玉殒,给了她可乘之机。
陪葬……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好卑劣的手段!
想她沈清徽执掌天下权柄时,一句话便可定人生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曾受过此等屈辱?!竟被当作牲畜一样买卖,还要为一个蝼蚁般的乡野村夫殉葬?
冰冷的杀机在她眼底凝聚,如万年不化的寒冰。
她微微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指尖艰难地摸索着。属于原主那深植于灵魂的、小动物般的求生本能,让她记得在混乱中,偷偷将家里那根唯一值点钱、母亲偶尔用来簪头的旧银簪,藏在了袖口的暗褶里。
指尖触到一抹微凉坚硬的物体。
银簪!
很好。天无绝人之路。
有武器,就有一线生机。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银簪,在她手中,亦可成为破局的利器。
花轿外,送亲队伍的议论声毫无顾忌地传了进来,清晰得刺耳。这支队伍显然对这场“喜事”毫无敬意,只有麻木和看热闹的兴致。
一个尖细的婆子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都快着点!磨磨蹭蹭的,赶着吉时拜堂呢!误了时辰,陈家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
一个粗嘎的男声嗤笑道:“王婆子,你急个啥?陈家三郎那口气,吊了半个月了,谁不知道也就这一两天的事?还吉时,我看是归西的时辰吧!”
“就是就是,”另一个略显猥琐的声音接口,“你说这林老五也真不是个东西,自家傻闺女也舍得往火坑里推。这哪是冲喜,分明就是送死嘛!”
那被称作王婆子的,似乎是媒人,闻言啐了一口:“呸!你们懂个屁!一个傻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能给她爹换五两银子,还能去地下伺候少爷,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总比饿死强!”
“福分?嘿嘿,这福分给你你要不要啊?”粗嘎男声继续调侃。
“放你娘的狗屁!老娘我可是长命百岁的相!”王婆子骂骂咧咧,“都给我闭嘴,赶紧抬轿!到了陈家,少不了你们几个赏钱!”
“啧,五两银子买的陪葬品,还能有几个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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