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将清徽工坊的青砖瓦舍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议事小院内,气氛却比午时更加凝重。王婆子坐在石凳上,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伸着脖子往院外瞧;周瑾虽依旧看着手中的《技术日志》,但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频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清徽端坐主位,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目光沉静地掠过墙上那幅组织架构图,似乎在审视着自己亲手搭建的骨架,能否承受得住现实风雨的锤击。
终于,院外传来了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门帘掀动,一身风尘仆仆的陈砺大步走了进来。他深色的短打上沾染着尘土,袖口处有一道明显的撕裂痕迹,眉骨上方也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已经凝固。但他眼神锐利如常,腰背挺直,周身还带着一丝未曾散尽的凛冽气息。
“东家。”陈砺抱拳行礼,声音略带沙哑,却沉稳有力。
王婆子“哎呦”一声就站了起来,围着陈砺转了一圈,连声问:“陈总管,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受伤了?人怎么样了?货呢?”
周瑾也合上了日志,关切地望过来。
沈清徽没有立刻发问,只是将手边那杯凉茶往陈砺的方向轻轻推了推,声音平和:“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说。”
陈砺心中微暖,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划过喉咙,驱散了几分燥意。他依言坐下,言简意赅地开始汇报:
“禀东家,黑风岭之事已了。对方并非惯匪,乃是附近村落被李地主逼租破了家的几个闲汉,纠结起来铤而走险。共八人,持柴刀木棍,未经过训练。”
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
“我率队抵达后,先占据有利地形,形成合围之势。与其头目对话,陈明利害,言明我工坊乃知府大人嘉奖之‘义商’,劫掠我等,罪加一等。同时,展示武力,令其知难而退。”
王婆子紧张地插嘴:“他们……他们就这么怂了?”
陈砺摇头:“起初不肯,妄图倚仗人多。我令护卫队结阵前行,以包铁木棍击碎其旁巨石,震慑其心。其后,承诺若他们放下武器,释放人货,我可做主,不予报官追究,并……赠其三日干粮,言明工坊日后若有搬运重物之零活,可优先雇佣他们。”
周瑾闻言,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微微颔首。
“最终,其头目权衡利弊,依言照办。两名被扣弟兄安然无恙,货物清点,丝毫无损。我等监视其散去后,方才押运货物返回。”陈砺汇报完毕,最后补充道,“此事背后,据那头目含糊透露,似有李地主家仆暗中怂恿,意在试探我工坊反应,制造麻烦。但无确凿证据。”
院内一时寂静。王婆子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老天爷,可算是有惊无险!人没事就好,货没事就好!陈总管,你可真行!”
周瑾也开口道:“陈总管处置得当,恩威并施,既化解危机,又避免结下死仇,更探得潜在幕后黑手,周某佩服。”
陈砺并未因夸赞而动容,只是看向沈清徽。
沈清徽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只微微颔首:“处理得不错。既维护了工坊利益,亦未滥施暴力,留有转圜余地,你受伤了?”
陈砺摸了摸眉骨上的浅痕:“小擦碰,无碍,冲突间被树枝划到。”
“嗯,下去后找孙医师上些药,”沈清徽吩咐了一句,随即目光扫过三人,声音清越,“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便开始吧,这是新制确立后,我们第一次正式的管理层会议。”
王婆子、周瑾、陈砺立刻正襟危坐。
“今日会议,主要议三件事,”沈清徽开门见山,“第一,汇总近日各自管辖范围内的重要情况;第二,明确后续协作流程与汇报机制;第三,定下几条规矩。”
她首先看向王婆子:“王主管,你先说。”
王婆子立刻来了精神,掏出她那本越来越厚的“功过簿”,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
“东家,各位总监,老婆子我这边,人员名册已经初步理清了,现有雇工五十七人,家世背景、在哪个岗位,都记着呢!按您吩咐,工分等级方案我也拟了个草稿,按‘甲、乙、丙、丁’四等,主要看手脚快慢、出错多少、还有……呃,周总监那边的标准达成情况来定。”她说着,瞄了周瑾一眼。
“后勤这块,库房领用规矩立起来了,谁领啥、领多少、干啥用,都得我这儿批条子、记上账!乱领乱拿的风气算是刹住了,就是……”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些为难,“就是最近想进工坊的人太多了,天天有人来求,老婆子我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光今天上午就接待了七八个,都是乡里乡亲的,拒绝起来也费劲……”
“另外,按陈总管要求,每日的访客、新进人员名单,我都让人抄录了,一会儿就送过去。”
沈清徽静静听完,点了点头:“名册与工分方案,会后呈我细看。人员招募,需有规划,宁缺毋滥。日后新增岗位,由你根据生产需求(看向周瑾)提出初步计划,我们商议后,再由你执行招募,人情固然要考虑,但工坊的规矩和效率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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