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西行,小道路面扬起的尘土弥漫开来。
车厢随着崎岖的路面微微摇晃,窗外的景色逐渐荒凉。
陈长河望着远处消失的县城轮廓,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压得极低:
“飞儿,此刻已无外人。
你执意折返,又命车队改走这西向小道,究竟是何打算?
莫非……地门关?”
陈飞转过头,脸上露出沉静的微笑:
“父亲,这几日县城之内,尤其是李、王、张那三家,
想必都已知道我陈家收拾细软、欲举家迁往石头城了吧?”
“如此动静,定然瞒不过他们。”
陈长河眉头微蹙,“恐怕此刻已是人尽皆知。”
“如此,”陈飞目光微凝,“眼见我陈家率先离去,
这些本地大族,乃至其他富户,会作何想?
地门关危若累卵,恐不再是秘密。”
陈长河何等精明,脸色微微一变:
“你的意思是……人心浮动,皆思退路?”
“正是。”陈飞颔首,“大家都想走,
那仓促之间,田宅地产无法变现,
大批量的粮食更是难以运输携带。
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局势彻底恶化前,
将手中囤积的粮草就地抛售,换取轻便的金银细软。”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众人争相抛售之下,粮价必然暴跌。
父亲,这对我陈家而言,却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陈长河呼吸微微一滞,已经隐约跟上了儿子的思路。
陈飞身体微微前倾:
“既然决意留下,就该倾力支持,不能仅靠之前那三千石粮食。
那点粮食,对于八千将士而言,不过月余之耗。
我们要支持,就要拿出全部的实力和诚意!”
“来日粮价暴跌之际,动用所有资源,
大肆收购抛售之粮!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他无意识地握紧膝上的短刃:“如此一来,
第一,能以极低成本为镇妖军筹措到数月甚至更久的军粮,解其燃眉之急。
第二,此举也能暗中稳定市场,避免恐慌性抛售彻底击垮镇北县的经济。
这一切功劳和声望,都将归于父亲。”
陈飞看向父亲,眼神清澈而坚定:“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既全了我陈家忠义之名,又能让在此危局中握住最重要的资源——
粮食。
无论未来局势如何发展,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陈长河久久不语,深深地看着儿子。
车厢内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单调声响。
许久,他长长吐出一气,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
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惊叹、欣慰和决然的复杂神色。
这还是那个体弱多病的老三吗?
“就依你所言。”陈长河沉声道,随即扬声唤来管家。
“老周!”他迅速下达指令:
你携带印信和手令,潜回镇北县,
调动家族所有可动用的资金,联络可靠的老关系,
做好准备,低调收购市面上抛售的粮食。
吩咐完毕,陈长河重新靠回车厢壁,目光投向窗外。
车队正坚定不移地向西行进。
“现在,”他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飞儿,现在可以告诉为父,
我们此刻亲自前往地门关,又是所为何事?
总不至于是亲自去送粮吧?”
陈飞迎上父亲的目光,坦然道:
“粮要买,但要送往地门关,仍需时日安排。
我们此刻先行,是要去谈一桩更大的买卖。
一桩或许能让我陈家,真正在这乱世中立足的买卖。”
话音落下,车厢内陷入沉默。
连日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陈飞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竟在颠簸的车厢中沉沉睡去。
陈长河静静注视着幼子稚气未脱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
才十四岁的年纪,就要为家族前途殚精竭虑,
甚至比许多成年人还要沉稳老练。
他轻轻为儿子披上一件外袍,眼神中满是疼惜与骄傲。
而陈飞的大姐、四弟和母亲,也趁着夜色,
乘坐另一辆马车,悄然驶向城外陈家农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
陈飞被轻轻唤醒,发现天光已经大亮。
“少爷,地门关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传来。
地门关巍峨的轮廓在晨曦中显现,
战旗在墙头猎猎作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陈家的马车在斥候的引领下一路畅通,直至关下。
城门处,李勇早已在等候多时,
见到马车,他大步上前,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陈家主,三公子,一路辛苦!大帅特命末将在此迎候。”
陈长河与陈飞下车还礼,随李勇穿过戒备森严的关隘,径直前往帅帐。
帐内,韩平大帅见二人进来,起身相迎,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柔和:
“陈家主,陈公子,再次感谢陈家雪中送炭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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