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浑身脱力,像个破麻袋一样从屋顶滚落。
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湿漉漉的墙面上被拉扯得老长、扭曲变形——活像条被抽了脊梁骨瘫在案板上的鱼。
他面朝下重重地砸下,溅起的冰冷水珠挂在睫毛上,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脸上泛着死灰般的白,嘴唇翕动了一下,却连半声痛呼都发不出。
侧脸紧贴着粗糙冰凉的青石板,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光韵在皮下奔涌过的余威尚未完全平息,像无数细小的电流,刺激着每一根神经末梢突突直跳。
屋檐坠下的水珠,忽然折射出奇异而璀璨的金芒——
这巷子叫“金巷子”果然不是白叫的。
被那过于炽烈的光一照,连青石板缝隙里淤积的雨水,都仿佛流淌着碎金般的光泽。
可惜,此刻在江言模糊涣散的视线里,那些跳跃的光斑全成了扎眼的碎玻璃。
刚才有多潇洒,现在就有多狼狈。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发出尖锐的哀鸣,疯狂叫嚣着想要逃离这具濒临极限的躯壳。
他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抖得像帕金森的身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这次还能感觉到“疼”,而不是像更早以前那样,连痛觉都丧失。
只剩下灵魂被无形之力反复撕扯、研磨的恐怖钝痛。
本来就疼得想原地升天、骂遍诸天神佛,脑子里还残存着“得维持高手风范”的可笑念头。
结果身体根本不受控制,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
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他的鼻尖,带来一丝微弱的凉意。
那些被光韵彻底净化的怨气……未免消散得太过安静、太过彻底了些。
他的感官在极度的虚弱中被反常地放大,甚至能清晰听见种子飞到棺材边查看红颜时发出的、带着哭腔的刺耳尖啸;
能听见红颜胸腔里重新响起的、微弱但平稳的呼吸声;
甚至能数清自己牙关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的频率。
……这两个没良心的。
这是他意识被无边黑暗彻底吞噬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江言才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他下意识想抬手揉揉发涩的眼睛,却发现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醒了。”
红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枕在红颜并拢的腿上。
几缕火红的发梢垂落,扫在他的脸颊,有些痒。
红颜伸手想探向他的额头,却被他偏头躲开。
江言眯着眼,透过树冠的缝隙盯着那些破碎的光斑,声音沙哑:
“不就摔了一跤,至于摆出这副哭丧脸?”
他试图用手臂撑起身体,可手掌刚接触到冰凉的地面,就软绵绵地塌了下去,使不上半点力气。
“你管从七米高的地方脸着地叫‘摔一跤’?”
红颜突然拽住他的衣领,鼻尖几乎要贴上他苍白的脸,声音里压着后怕和怒气。
她猛地松开手,江言便又无力地瘫回原处,后脑勺重新枕上那片温热的支撑。
小江!你脑浆子都快晃匀了!吓死我了!
种子在旁边哭得那叫一个涕泗横流。
江言抬手,有气无力地挡住那过于“感人”的光球:
“停停停…感天动地的情节就免了,留着给你下次追的番剧吧。”
红颜沉默地看着江言用手支着膝盖,摇摇晃晃、极其勉强地站了起来。
江言感觉有什么被攥着,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掌心传来熟悉的、毛茸茸的触感。
他低头一看,看着自己不知何时被红颜捉在手里、此刻正无力垂着的猫尾巴。
“……”
红颜抬头看着那个站立不稳的人:
“这回连拟态都维持不住了,这次又准备找什么借口?想好了吗?”
江言身形一顿,忽然指向旁边的破屋,语气夸张:“快看!那边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碎片!”
少女下意识扭头望去,指尖力道一松。
江言趁机迅速抽回自己的尾巴,脚步虚浮却动作敏捷地后撤几步,三两下攀上旁边一棵老树的枝桠,勉强坐稳。
“喂!”
红颜攥着空荡荡的手,望着树上那道有些狼狈却强撑潇洒的身影,眼神复杂。
江言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身下树枝上一道新裂开的纹路。
疑神疑鬼的毛病得改改了。
种子飘到他旁边,表情无奈。
它当然知道江言在警惕什么——无非是觉得事情解决得太顺利。
哪有东西能经得起他这像大招的平A。
不对。
江言蹙眉,那股如影随形的、被某种恶心东西注视着的感觉并未完全消散,依旧萦绕在这片空间。
尤其……聚焦在他身上。
要真还有东西能在那波操作下存活,简直就是奇迹了。安啦,别自己吓自己。
种子试图安抚,但光球本身也微微闪烁,透着不确定。
夕阳斜照,将婆娑的树影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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