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山谷的物质漩涡刚稳定，林幽指尖的归墟之力便骤然一滞 —— 一股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气息从头顶笼罩而下，既无恶意，也无压迫感，却让他体内的法则印记不由自主地亮起，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共鸣。
他抬头，只见云端之上，一道白色身影正踏云而来。那人手持拂尘，身着绣有星辰符文的道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如夜空，正是帝国国师玄重。玄重并未落地，只是在半空轻轻一拂袖，一片淡金色的莲台从云层中凝结而成，悬浮在林幽身前：“归墟行者，可愿与贫道一论？”
林幽看着莲台，金黑竖瞳中没有丝毫意外 —— 自离开归墟遗迹后，他便隐约感知到有目光追随，此刻见玄重现身，反而有种 “终于等来” 的平静。他纵身一跃，落在莲台另一侧，归墟之力收敛于体内，只留一缕萦绕指尖，以示尊重：“国师邀论，林幽自当奉陪。”
玄重轻轻颔首，拂尘轻挥，莲台周围的云层瞬间静止，形成一处隔绝外界的独立空间。他率先开口，声音如同清泉流淌：“贫道观你近日吞噬‘概念’，已初窥归墟法则。敢问林幽，你眼中的‘虚无’，是存在的终点，还是起点？”
这一问直指核心，林幽指尖的归墟之力微微波动，想起轮回镜中所见的宇宙轮回：“虚无非终点，亦非起点，而是存在的‘容器’。如同朽木被归墟吞噬，并非彻底消失，而是化作本源之力，滋养新的生命 —— 归墟的虚无，是为了让‘存在’拥有循环的可能。”
“那若‘存在’渴望永恒，不愿进入虚无呢？” 玄重追问，拂尘指向远方的帝国都城，“世人皆求长生，帝王愿以举国之力换万寿无疆，百姓盼五谷丰登永不饥寒。这份对‘永恒存在’的执念，又该如何处置？”
林幽沉默片刻，想起青戍关那名士兵的记忆碎片，想起轮回镜中永恒之蛇冻结轮回的画面：“执念若成枷锁，便会扭曲存在的本质。如同一颗果树，若强行让它永不落叶、永不结果，最终只会耗尽养分，彻底枯萎。永恒的存在，本身就是违背轮回的‘朽败’。”
“说得好。” 玄重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拂尘再次挥动，莲台周围的云层化作两道虚影 —— 一道是秩序井然的帝国都城，街道整洁，百姓安居乐业；另一道是混沌无序的深渊，魔物肆虐，法则崩坏。“那你再看，秩序与混沌，究竟是对立，还是共生？”
林幽凝视着两道虚影，指尖的归墟之力与云层虚影产生共鸣：“无混沌，便无秩序存在的意义；无秩序，混沌也会沦为彻底的虚无。如同归墟之力，既是吞噬朽败的混沌，也是重置本源的秩序 —— 两者本为一体，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玄重闻言，轻轻点头，神色却逐渐凝重：“你能看透这一层，便比上古许多归墟之蛇更胜一筹。贫道今日找你，并非只为论道，更是要坦言一件事 —— 帝国与斩蛇卫的所有行动，包括之前对你的围剿，皆是贫道布下的局。”
林幽的瞳孔微微一缩，却没有打断玄重 —— 他能感觉到，玄重的话语中没有恶意。
“三百年前，贫道偶然发现一处上古遗迹，得知了永恒之蛇的存在。” 玄重的声音低沉下来，拂尘上的银丝微微颤动，“它沉睡在世界本源深处，以‘永恒梦呓’侵蚀法则，试图让整个世界陷入‘永恒朽败’—— 既不生，也不灭，永远停留在当前的状态，如同被冻结的死水。”
“为了对抗它，贫道需要一个能掌控归墟之力、理解轮回本质的人。” 玄重看向林幽，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之前围剿你，是为了激发你体内的归墟之力，让你在绝境中觉醒自我；放任你前往归墟遗迹，是为了让你获得上古传承 —— 你所经历的一切，看似偶然，实则皆在贫道的算计之中。”
林幽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算计了所有人，包括斩蛇卫，包括那些战死的士兵？”
“是，也不是。” 玄重叹息一声，云层虚影化作斩蛇卫训练的场景，“斩蛇卫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守护轮回法则，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让你更快成长。贫道知道这很残酷，但面对永恒之蛇的威胁，没有时间给我们选择。”
他抬手，一枚刻有蛇形符文的令牌从袖中飞出，悬浮在莲台中央 —— 正是之前玄重放在桌上的那枚。令牌上的符文亮起，一道虚影从令牌中浮现：那是一片被 “永恒梦呓” 侵蚀的区域，所有生灵都陷入沉睡，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他们的身体不再衰老，却也不再行动，如同活死人。
“这就是‘永恒梦呓’的危害。” 玄重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它会让生灵陷入‘永恒的美梦’，却永远失去行动与成长的可能。如今，被侵蚀的区域正在扩大，再过三月，便是永恒之蛇彻底苏醒之日 —— 届时，整个世界都将陷入这种‘永恒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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