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酒吧里的灯光依旧流转绚烂。安培尔与阿雅娜这一对久别重逢的闺蜜，就这样在吧台前聊到了深夜。两个女人的眼眶里都含着泪水，酒精与情感的交织让她们倾吐了许多埋藏在心底的话题——从柴米油盐到国际风云，再到爱情与家庭，种种苦涩、无奈与期待全都化作了倾诉的泪与笑。“你为什么会去当雇佣兵？”阿雅娜试探性地问道，“我印象里的你虽然是个不良少女，但也不至于会杀人越货啊。”听见这个问题，安培尔的笑容骤然淡去。她揉了揉太阳穴，仿佛那段回忆令她头疼不已。“你知道的，对于那些佣兵来说，最难跨过的坎儿，是第一次杀人……当你第一次夺去生命时，那种负罪感会让你崩溃。可是在那之后……”
她说不下去了，沉重的痛苦令她神情黯然。阿雅娜见状，轻轻揽住她的背，用掌心传递出温暖：“如果不愿说，就别勉强自己。”安培尔微微颤抖，眼眶再度泛红。她深呼吸了一次，似在下定某种决心：“没事，我能告诉你。其实我从没对别人提起过，但我第一个……亲手杀的人，是我的弟弟。”话音刚落，阿雅娜猛地瞪大眼睛，忍不住爆出脏话：、“Holy sh*t！这……开什么玩笑？”安培尔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泣音：“那是很多年前的夜晚，窗外下着大雨，我守在弟弟的病床边。他烧得厉害，身上已出现ALE崩坏病晚期的紫黑斑，部分皮肤甚至腐烂发臭。每天都在锥心蚀骨的疼痛里煎熬，却从没喊过痛。他一直关心我，直到弥留之际，都叫我‘不要因为他的离去而寂寞，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说，无论结果如何，他希望我能得到幸福。”
然后，他说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要求过姐姐做什么，这次他想做个任性的弟弟，他有一个最后的愿望，他希望我能够终结他的痛苦。回忆如利刃般在安培尔心中翻搅，泪水也不受控地滑落。“那天深夜三点十四分，雨点拍打在窗上。病房里只剩他微弱的呼吸声和床头灯映出的半晌颤动的影子。我握着他冰凉的手，另一只手则……拔出了那把刀。他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温柔，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憔悴的面庞上挂着一抹微笑，他对着我点了点头。”
她声音哽咽：“当我把刀刺下去时，双手一起握着刀柄，因为我的手抖得太厉害，一只手根本没法用力……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看着那血从刀刃上滴到地面。或许就是在那一刻，我变成了‘恶魔’，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个我。但我并不后悔，因为对弟弟来说，那可能是唯一的解脱。”过去与弟弟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在安培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想起弟弟曾在自己遭受霸凌时挡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他说自己是男子汉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想起弟弟在自己没有朋友时在学校陪伴着自己，他说自己会永远做姐姐的朋友；……安培尔当年泣不成声，嘴里一直说着抱歉，“一定……都是我的错，如果因为我，你们不会感染ALE崩坏病。”而弟弟却总是抬起他那瘦弱枯槁的手臂温柔地拭去姐姐的眼泪。
窗外夜雨磅礴，如敲击命运的交响。在安培尔的记忆里，那夜血与焦糊味交织，令人窒息：“我还用高压电来麻痹他的神经，好让他感受不到痛楚。等到一切结束，屋里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他的死状十分惊骇，我蒙住他脸的被子怎么也挡不住那股尸臭。雨水透过打开的窗户灌了进来，却吹不散我心头的阴霾。”阿雅娜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与悲伤，如此深邃黑暗的真相让酒吧里一时寂静。阿雅娜轻轻握住安培尔的手，替她捻了捻指尖，接着把手掌贴合过去。“你……从没对我说过这些。最后一次听到你的消息，是说你离开麦克斯特。就像蒲公英随风飘散，再也没人知道你的行踪。”
安培尔低下头，声音又哑又轻：“是啊，那之后我甚至想过自杀。我曾从摩天大楼顶端跳下，可翅膀并不听我的使唤……后来，我决定遵循弟弟的嘱托，去寻找自己的身世。那一路走到今天，做的许多事，都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而我之所以没联系你，是怕把你也卷进这些惊险里。你还记得这里那场战争吗？我就在战场上。还有纽斯比特·提雅顿的‘机械暴乱’，我也亲身经历了……相较之下，你有孩子，有个安稳的家，真的让我羡慕。”
阿雅娜苦笑：“谁跟你说我过得平静了？我嫁的人就是个怂包，指望不着他。工作、带娃，忙得焦头烂额。唉，对了，你现在还是单身吗？”她半开玩笑地凑近，带着八卦的神色。安培尔叹了口气：“别提了。就是因为这事，我才回来。可谈不上什么好结果……你也不会明白，其中太多复杂与纠葛。”阿雅娜拍拍她肩：“你啊，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憋在心里。大概回故乡也和这事脱不了干系吧？唉，时间不早，我明早还要送孩子上学。要走了。记住，如果需要人陪，随时找我。”
说完，她提起包转身离去。安培尔目送闺蜜的背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不禁轻轻叹息：“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她都成了母亲，而我……还是这个样子。”她出了酒吧，站在门口，霓虹灯的斑斓色彩洒在脸上。夜幕下的奥特沃夫依旧生机勃勃，空中高铁呼啸而过，街头行人已渐稀少。高处的风带来略显稀薄的氧气，让人有种微微的压迫感。安培尔将手插进紧身裤口袋，戴上绅士帽，正欲离开。就在她转身之际，身后忽然有人抱住了她。“阿雅娜？你怎么回来了？”安培尔惊讶地回头，却看见闺蜜张开了热情的臂膀。
“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个拥抱。”阿雅娜朝她狡黠一笑：“关于你的感情，如果真爱存在，那么即便你们之间有再深的隔阂，我相信终会修成正果。”那一刹那，安培尔心里泛起一股暖流。她倚靠在闺蜜的肩头，望向依旧灯火璀璨的城市。冥冥之中，她似乎又找到了一丝继续前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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