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纪元2300·纽斯比特·卡提雅的一处墓地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时不时闪过一声惊雷,细雨纷纷扬扬地落下,伴随着微风吹动托尼的黑色礼服。“下雨了啊。”他极少摘下的手套今日也脱去,冷雨顺着指尖淌入袖口,冰凉顺势爬上心头。他的思绪糟糕至极,不知是因为K的离世,还是因为凯奥斯队伍的分崩离析。只有那费尽心思收集到的星之键仍完好无损,想来不失为一种讽刺。站在K的墓前,托尼恍惚间仿佛看见格洛丽娅正微笑着向他招手。
他缓步上前,将一杯血腥玛丽洒在墓前——那是K最钟爱的口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达斯米安吧。如果见到格洛丽娅,代我向她问声好。”托尼轻轻抚摸墓碑,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雨还是泪。“唉,又下雨了。K,你最讨厌下雨了,可不知如今你的内心,是否会放晴?”他仰首看向阴沉的天空,随后默默离开。此刻,前来送行的还有佩托拉、凯奥斯、艾莉丝、埃琳娜、苏菲娅、马丁、瑟琳娜、玛蒂尔达。托尼脑海里不断浮现最后一次与K相处的记忆:她泡在泳池里,半开玩笑地说自己也许无法看见那梦想成真的一日。谁也没料到那竟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面。对托尼而言,K无疑是极为重要的伙伴。
众人身着黑色礼服,烟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们的衣襟,也浸透了各自复杂的心绪。佩托拉没有多说一句话,心中隐隐带着对K的愧疚。凯奥斯精神极差,宛若多日不眠不休,可他仍旧来了——毕竟在麦克斯特的那场爆炸中,K亲手把他从死亡的危难中拉了出来。艾莉丝和埃琳娜一切依例行公事,只是机械地完成对逝者的哀悼。马丁、玛蒂尔达与瑟琳娜神情悲痛,K于她们而言地位举足轻重,她是一个极其难以评价之人,这位雇佣兵、战争犯、杀人魔,也曾无比关照下属,并为她们牺牲自我。
或许每个人都会追问:错究竟错在何方?是K的罪业太深?抑或那无休止的战火把她逼进黑暗?如果不是那个血腥雨夜,她是否能过上寻常人般平淡的日子?在战争面前,没有绝对的善恶。一个民族的英雄,或许就是另一个民族的魔鬼。复仇在火与血中无穷蔓延;K用复仇回敬这个曾经伤害她的世界;善与恶,于她身上早已变得模糊。天生生存在这片残酷世界,她的命运似乎也早被注定。她的养父老李在莱索米亚摧毁了她的原生家庭后,或许正是出于愧疚收养了她,然而命运总是如此的残忍,不仅让她失去一次,连老李也要在那个雨夜离她而去,紧接着的是她的爱情被达斯米安的假死送进坟墓;她那看似欢笑的日常,究其实是一场“卓别林式悲剧”。她总是笑,可内里悲恸难掩。
此刻,苏菲娅的反应尤其激烈——K对她而言不啻于母亲般的存在。老李当初将K收养,K又把苏菲娅抚育长大,就像一种特别的传承。如今K的葬礼亦在绵绵细雨中进行,苏菲娅双臂紧紧搂住冰冷的墓碑,若不是身旁同伴的存在,她恐怕难以支撑下去。每当痛苦涌上心头,她体内的水晶结晶便开始在身上泛起。远方群山隐入浓雾之中,宛若一具沉睡的尸体。头顶乌云酝酿着强烈的压抑,风拂过耳畔,如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托尼渐渐离开吊唁人群,一个人在雨中越走越远。水雾笼罩的道路,叫人看不清前方。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只是茫然地走着。不知何时,他丢失了手中的伞,终于撑不住地双膝跪倒,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他身上。
“星之键……我还要继续追逐吗?”曾几何时,他年轻气盛,誓言不惜一切代价集齐所有星之键。可如今,站在这条满是鲜血与牺牲的道路上,他竟犹疑了。他回忆起与K相识的时光:那时她们为一把名为“影恍”的星之键而起冲突,却在乱局里相知相识。托尼向K吐露星之键的秘密,并承诺若有朝一日获得圣星冠,便满足每位队友的心愿。谁都不信这承诺,毕竟传说自千年前的圣皇战争便已湮灭。而K却出乎托尼意料的选择相信。她与托尼之间有一种默契,也许两人的本质相似,托尼很明白这一点。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背后传来温暖触感。“佩托拉?是你吗?”
“别动,让我抱抱你。”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低语。“失去她让你难受吧?”佩托拉的声音里夹着心疼与包容。“K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托尼声音颤抖。“你知道……其实你可以在我面前哭的。”她将托尼的头揽在胸前,双臂紧紧圈住他。“我爱你,托尼,非常非常爱。之所以不愿你继续追求星之键,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你。”听到这句深沉的表白,纵有心理准备,托尼依旧心头巨震。他能深切感受到她那发自内心的情感,低头轻吻她的手背:“别担心,拉拉公主……我会履行诺言,永远做你的骑士。”佩托拉用脸颊和胸口轻蹭托尼的脸,像只撒娇的小猫。托尼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花费了数百年时间他终其一生所苦苦追寻的“星之键”其实就在自己身边。格洛丽娅、哈维、K、佩托拉……这些才是他真正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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