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内的通道并非笔直向下,而是以一种蜿蜒曲折的角度,深入山腹。甫一进入,外界黑风的呜咽与残留的能量波动便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静谧,以及那股愈发清晰的、混合了陈旧书卷、阴冷檀香,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陈年血液干涸后的铁锈腥气。
陆青禾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混沌归墟道韵,如同最细腻的滤网,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连呼吸与心跳都降至最低。碎甲与裂空缩小至核桃大小,伏在他肩后衣领处,甲壳光泽内敛,如同死物,只有它们细微的精神波动与陆青禾紧密相连,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通道四壁并非天然岩层,而是被某种利器精心开凿过,平整光滑,表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青色的涂层,触手冰凉坚硬,能有效隔绝神识探查,显然是为了保密。每隔十丈左右,通道顶部便嵌着一颗散发着惨淡绿光的“幽磷石”,提供着仅能照亮脚下尺许范围的微弱光芒,更添几分阴森。
陆青禾并未急于深入,而是将《虚空虫纹初解》的观纹法运转到极致,双目瞳孔深处银芒流转,仔细审视着通道的每一个细节。墙壁、地面、头顶,看似光滑平整,但在他的视野中,却布满了极其细微、几乎与涂层融为一体的能量纹路。这些纹路构成了一套复杂而隐蔽的监测与触发系统,与入口处的“幽魂锁空阵”相连,任何未经许可的能量波动或生命气息闯入,都可能被感知。
他如同最谨慎的猎手,沿着纹路能量的“间隙”与“盲区”缓缓移动。身形飘忽,脚步落地无声,仿佛没有重量。偶尔遇到纹路交织、无处可避的节点,他便停驻片刻,以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蕴含归墟寂灭意境的混沌法力,轻轻点在纹路能量流转的某个非关键“冗余”点上,使其产生极其短暂、近乎于自然能量扰动的迟滞,然后趁机无声滑过。这需要对能量结构有着近乎变态的洞察力与掌控力,若非他炼虚中期的修为与对空间、能量的深刻理解,绝难做到如此举重若轻。
如此前行约百丈,通道开始向下倾斜,空气中的阴冷与檀香气味更浓,那股铁锈腥气也隐隐加重。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
就在陆青禾即将转过拐角的刹那,他肩后的碎甲突然传递来一股极其强烈的警兆!不是针对前方,而是……上方!
陆青禾想也不想,身形瞬间如同失去实体的烟雾般向侧方平移三尺,同时左掌向上虚按,一层薄如蝉翼、却蕴含混沌归墟道韵的护体灵光瞬间撑开!
“嗤嗤嗤!”
几乎在他移动的同时,头顶那看似平整的暗青色涂层突然裂开数十个细孔,无数细如牛毛、色泽漆黑、散发着腥甜气息的毒针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覆盖了他原先站立及周围数尺范围!毒针射在通道地面与墙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那坚硬的涂层竟被蚀出点点白痕!
而陆青禾撑开的那层薄薄灵光,在与毒针接触的瞬间,灰光微微一闪,所有触及的毒针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动能与毒性,无声无息地化为粉末飘散,未能穿透分毫。
“触发式的机关毒阵,与监测纹路独立,好阴险的布置。”陆青禾眼神微冷。若非碎甲对金石环境与异常能量流动的感应天赋超群,提前预警,方才即便他能凭修为硬抗,也难免会闹出动静,打草惊蛇。
他更加谨慎,让碎甲将感应能力全开,重点关注通道结构本身的异常。裂空则负责感应空间稳定性的细微变化,以防有隐藏的空间陷阱。
转过拐角,前方豁然开朗,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岩洞约有百丈方圆,数十丈高,顶部垂落着不少灰白色的钟乳石。洞内光线比通道内稍亮,光源来自岩洞中央。
当看清洞中央的景象时,即便是以陆青禾的心性,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岩洞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祭坛或秘库,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虫巢!
那虫巢呈不规则的半球形,高约十丈,底部直径超过三十丈,完全由一种灰白色、仿佛无数细小骨骼胶结而成的物质构成,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孔洞,一些孔洞中还有黏稠的暗绿色液体缓缓渗出。虫巢散发出浓烈至极的阴邪死气,以及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无数体型比外界“蚀骨黑甲虫”略小、但甲壳颜色更深、口器更显狰狞的黑色甲虫,在虫巢表面及周围的地面缓缓爬行,数量之多,难以估算,它们啃噬着地面散落的某种暗红色块状物,发出沙沙的声响,正是外界听到的“沙沙”声源头之一。
而在虫巢正上方,岩洞顶部,垂下一根粗大的、暗红色的、仿佛血管般微微搏动的肉质管道,管道末端连接着虫巢顶部,正将一滴滴浓稠的、散发着强烈魂力与血腥气的暗红色液体,缓慢地滴入虫巢内部。每滴入一滴,整个虫巢便会微微蠕动一下,表面的死气与邪意便浓郁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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