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女帝雷霆手段为他晋位撑腰,又遣太医精心诊治后,柳扶烟在汀兰水榭静养了半月有余。
内务府再不敢克扣用度,银炭烧得足足的,驱散了往日的阴寒与窘迫。
他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虽仍显单薄,但那双总是盛满怯懦的眸子里,偶尔会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亮。
这日午后,柳扶烟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闲书,目光却怔怔地落在院中那几株覆着薄雪的残荷上,心思不知飘向了何方。
“陛下驾到——”
通传声不高,却让柳扶烟猛地回神,慌忙放下书卷,趿着鞋就要下地行礼。
“不必多礼,好生坐着。”凤昭阳已踏入殿内,挥手免了他的礼,自然地走到榻边坐下。“瞧着气色好了不少,太医今日来请脉如何说?”
“回陛下,”柳扶烟垂着眼睫,声音依旧细细软软,却不再像以往那般带着惊惶的颤音,“太医说……臣卿的风寒已愈,只需再静养些时日,固本培元便好。”
“那就好。”凤昭阳颔首,视线扫过他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注意到他放在膝上、微微蜷缩的手指,心知他内心的不安并未完全散去。
她并未急着说什么,只是随手拿起他方才放下的书,翻了翻,“在看什么?”
“是……是一些山水游记。”柳扶烟小声答道。
“哦?喜欢游记?”凤昭阳语气带着一丝兴趣,“可是向往书中所写的名山大川?”
柳扶烟轻轻点头,又飞快地摇头,声音更低了:“臣卿……只是觉得,书里的天地很广阔。”不像这四方宫墙,令人窒息。后面这句,他死死咽了回去,不敢宣之于口。
凤昭阳何等敏锐,岂会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她放下书,看着他低垂的、露出一段白皙脆弱脖颈的模样,心中微软,亦有一丝歉然。
她将他安置于此,本是怜他体弱性柔,盼他能得一份清净,却险些让他成了他人欺凌的对象。
“这宫里的天地,确实是小了些。”凤昭阳的声音放得极缓,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但天地再大,也需要一颗安稳的心去体会。扶烟,你可知,朕为何赐你‘柔’字为号?”
柳扶烟倏然抬眸,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和受宠若惊。陛下竟直接唤了他的名字?
“柔,并非怯懦,更非任人欺凌。”凤昭阳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是柔韧,是如水之性,利万物而不争,却亦能穿石破障。朕希望你能外柔内韧,在这宫中,守住自己的一方净土,也守住自己的本心。”
这番话,如同暖流,缓缓注入柳扶烟冰封已久的心田。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在家时,父亲嫌他性子不够刚强,入宫后,旁人笑他怯懦可欺。
唯有陛下,告诉他“柔”是一种力量。
他的眼眶微微发热,连忙低下头,掩饰即将涌出的湿意,声音哽咽:“臣卿……臣卿愚钝,恐负陛下期望……”
“无妨,”凤昭阳微微一笑,“日子还长,慢慢来。”
自此之后,凤昭阳得空便会来汀兰水榭坐坐。
有时是午后带着几本新搜罗的游记或画册与他共赏,听他磕磕绊绊地说些见解;有时是晚膳后,只带着刘恭言,来此饮一盏他亲手沏的、不算顶好却清香的茶,问问他日常起居,听听他家乡杭城的趣闻。
她没有迫人的亲近,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只是一种温和而持续的陪伴与关注。她会在听他说话时,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会在他偶尔鼓足勇气表达观点时,给予赞许的点头;会在他提到家乡风物流露出思念时,温言安抚。
柳扶烟在她这般润物无声的抚慰下,如同久旱的幼苗逢了甘霖,一点点舒展枝叶。
他依旧话不多,依旧容易脸红,但那双眼睛里,怯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益明亮的、带着依赖和仰慕的光芒。
他开始期待陛下的到来,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喝的茶,会悄悄练习如何将回话说的更流畅些。
又是一个月色清朗的夜晚。凤昭阳批完奏折,又走到了汀兰水榭。
柳扶烟正站在一株柳树下,仰头望着皎洁的月轮。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见到是她,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清浅却真心的笑容,快步迎上前:“陛下。”
凤昭阳看着他被月色和梅影衬得愈发清俊的容颜,以及那双此刻清晰映着自己身影的、水润的眸子,心中微微一动。
两人在暖阁内坐下,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柳扶烟照例为她奉上热茶,指尖却微微有些发抖。
“怎么了?”凤昭阳接过茶盏,触到他冰凉的指尖,轻声问。
柳扶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跪倒在地。
凤昭阳一怔:“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陛下,”柳扶烟抬起头,脸颊绯红,眼神却异常坚定,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臣卿……臣卿自知卑微,性情怯懦,蒙陛下不弃,多次回护,恩同再造……臣卿……臣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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