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和沉重的步伐,终于回到了清梧殿那扇熟悉的、略显破败的宫门前。
她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深吸了好几口气,用力揉了揉脸颊,试图让僵硬的肌肉放松下来,又仔细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鬓发,将那断簪往里塞了塞,确保从正面看不太出异常。
她不能让殿下看出她哭过。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脚步尽可能显得平稳。
殿内,玄墨依旧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凝望着窗外那片枯寂的庭院。
听到脚步声,他几乎是立刻转过了头。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那双明显红肿、即便努力掩饰也依旧能看出哭过痕迹的眼睛,以及她身上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情绪。
云芷垂着眼像往常一样,准备将份例袋子放好,然后去准备午膳。
“站住。”
玄墨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压迫感。
云芷的脚步顿在原地,下意识地将头垂得更低。
玄墨操控着轮椅,转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刻意回避的脸。
他的视线在她红肿的眼皮上停留了片刻,眸色深沉如墨,翻涌着压抑的情绪。
“抬起头来。”他命令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云芷指尖微颤,缓缓抬起头却依旧不敢与他对视。
“谁为难你了?”玄墨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内务府那帮阉奴,又给你气受了?”
“没有,殿下。”云芷连忙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是……是风沙迷了眼睛,揉的。没有人为难奴婢。”
她甚至试图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但那笑容僵硬而勉强,配上她红肿的双眼,只会显得更加可怜。
玄墨的眉头紧紧锁起,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就在云芷几乎要承受不住他审视的目光时,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她一直紧握着的右手上——她下意识地,将那个温润的白玉瓷瓶攥得很紧。
那瓷瓶质地细腻,样式简洁却透着不凡,不可能是清梧殿或者内务府会有的东西。
玄墨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这瓶子是哪来的?她出去这一趟,除了受委屈,还遇到了谁?
一瞬间,无数猜测涌上心头,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是哪个“好心”的贵人施舍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问。想厉声质问她,这瓶子是谁给的?她为什么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当他看到她那双强装镇定却依旧带着惊惶的眼睛。
看到她微微颤抖紧握着瓷瓶的手指,看到她因为紧张而抿得发白的嘴唇……
所有质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想起她为自己受的杖刑,想起她落下的残疾,想起她昨夜压抑的哭声。
他还有什么资格,用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去逼问她?
她若想说,自然会告诉他。
她若不想说……他逼问出的,或许也只是另一个让他更无地自容的、关于她如何因他而受辱的真相。
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玄墨猛地转开了视线,不再看她,也不再看那个刺眼的瓷瓶。
他操控轮椅转回面向窗户,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下去吧。”
云芷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酸楚。
“是,殿下。”她低声应道,福了一礼,紧紧攥着那个来自陌生人的瓷瓶,如同攥着一个烫手的秘密,一步步退出了内殿。
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玄墨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骤然攥紧,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窗外枯死的树枝,眼中翻涌着暴戾、猜疑,以及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力与心痛。
那个瓷瓶,像一根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他的眼里,也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知道,有些事情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发生着改变。
而他,这个被困在轮椅和清梧殿中的废人,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认知,比任何身体的残疾,都让他感到痛苦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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