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的声音还在空气里凝结,全班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沈懿身上。
张韵雅嘴角那抹恶意的笑几乎要溢出来,前排几个男生抱着手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等着看这“哑巴”如何出丑。
沈懿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深潭般的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光。她没有立刻去看林雪,目光反而再次垂落,凝在膝上那片当归的残页上。指尖下,羽状叶片的脉络仿佛在微微搏动,那股混合着泥土陈腐与生命韧性的古老药香,丝丝缕缕缠绕着她的心神,与识海中那根急速旋转、锋芒毕露的银针虚影遥相呼应。
生存?
她的唇线抿得极紧,那点冰冷的弧度未曾褪去。
前世迷障谷的毒雾瘴疠、百足毒蚣的腥臭口涎、蚀心花粉带来的万蚁噬心之痛……那些真正将人逼至绝境、在死亡线上反复摩擦的“生存”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狠狠烫过她的意识。与那些相比,眼前这方寸课桌间的逼仄困境,这聒噪的魔音,显得何其可笑,又何其……不值一提!
就在这凝滞的、几乎能听见尘埃落落声响的几秒钟里,她动了。
她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低头嗫嚅,也没有慌乱地翻找书本。她只是极其缓慢地,将膝盖上那堆被撕碎的《本草纲目》残页,用双手拢起,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将它们小心地、一片片叠放在桌面上。粗糙泛黄的纸片边缘擦过桌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教室里异常清晰。
然后,她才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迎向讲台上林雪审视的视线。
“Survival……”
她向来过目不忘过耳成诵。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哑,却奇异地穿透了教室的寂静,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在玉盘上,清晰、冷冽:“在您提供的语境里,”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刚才瞥见的邻座书本上的那两个字。
“‘生存’二字,分量太重。”
林雪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显然没料到这个公认的“哑巴”不仅开口,还直接点出了核心词汇,甚至……似乎要引申?
她没打断,只是抱着手臂,下巴微微扬起,示意她继续。
张韵雅脸上的笑容僵住,眉头拧起。
“它意味着……”
沈懿的目光再次落回桌面上那堆破碎的纸页,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片描绘着某种根茎类药材的残片:“意味着在贫瘠的土壤里,也要把根须扎进最深的岩缝,哪怕被践踏、被撕裂。”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仿佛在陈述某种亘古不变的真理,而非回答一个英语问题。
“意味着即使在剧毒的瘴疠中,也要汲取每一丝可能维系生机的养分,哪怕那养分本身也带着腐蚀血肉的剧痛。”
她脑海中闪过迷障谷里自己曾经全身溃烂高烧不止、却仍要运转《天玄引气诀》炼化毒气的场景,丹田内真气似有所感,微微震荡,额心玄玉印记传来温润的安抚。
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
这……这哪里是在翻译?
这分明是在讲一种……
“沈懿!你在答非所问!”
张韵雅尖利叫了起来。
周围却鸦雀无声。
沈懿的声音还在继续,如同冰面下暗涌的寒流:“它意味着忍耐。不是懦弱的蜷缩,而是在每一次看似退让的低头里,都在积蓄下一次破土而出的力量。”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张韵雅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又缓缓移向林雪:“意味着沉默。不是无能的失语,而是在喧嚣的噪音中,守住内心最后一块不容亵渎的净土,等待属于它的……真正发声的时刻。”
她微微停顿,视线最终定格在桌面上那堆象征着原身卑微挣扎与她自己前世血腥求生的残破书页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最后一句:
“所以,林老师。‘Survival’,在这里,就是‘生存’本身。一种……不需要任何华丽词藻修饰的、最原始也最坚韧的‘活着’。”
话音落下,整个高二(一)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没有预想中的哄笑,没有嘲讽的嘘声。只感觉她身上突然多了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沉凝气势。
所有学生,包括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此刻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脸上只剩下惊愕、茫然,以及一丝被那沉重话语所震慑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可组合起来,却像一把沉重的锤子,敲在心上。
她平静的语气下,仿佛潜藏着无尽翻涌的力量。
张韵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沈懿那扫过她的一眼,冰冷得让她脊背发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猛兽锁定。
讲台上,林雪抱着手臂的姿势不知何时放了下来。她脸上的公式化冰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反复刮过沈懿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寒霜的脸。她似乎想从这张脸上找出表演的痕迹,找出哗众取宠的证据,但最终,她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那双眼睛深处,仿佛经历过地狱淬炼后沉淀下来的……幽暗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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