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王书吏连忙应下,却并未立刻离开,搓着手,欲言又止。
“还有事?”
“回大人,”王书吏低声道,“刚收到府城……哦不,是省里传来的风声,说巡抚衙门对米脂近来之事,‘甚为关注’,已派了按察副使李大人,不日将抵达米脂,名为‘考察吏治,安抚地方’,实则……怕是来者不善。”
沈砚秋眼神微凝。按察副使,主管一省刑名、监察,位高权重。巡抚派此人前来,用意再明显不过。
“知道了。”他面上不动声色,“你下去吧,约束好县衙众人,这段时日,谨言慎行,各司其职,不得有任何差池。”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王书吏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苏清鸢蹙眉:“来得这么快?”
“意料之中。”沈砚秋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孙德善倒台,空出来的知府位子,多少人盯着。我这边刚清完场,那边就急着要来验货,顺便看看我这个‘搅局者’到底是个什么成色,能不能拿捏,或者……该不该除掉。”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县衙前街上依旧熙攘的人群,目光深远。百姓的拥戴是真实的,但这份力量,在真正的权柄面前,却又显得如此脆弱。他借巡按御史之势,动用锦衣卫旧缘,扳倒一个知府已是险棋,如今面对代表一省最高权力的巡抚的直接审视,他手中的筹码,还远远不够。
“这‘沈青天’的名头,现在倒是成了一块最好的试金石。”沈砚秋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冷意,“就看这位李大人,是来锦上添花,还是来……釜底抽薪了。”
窗外,阳光正好,将“明镜高悬”的牌匾照得熠熠生辉。堂外的欢呼声隐约可闻,而堂内,一股无形的压力,已随着那即将到来的按察副使,悄然笼罩了整个米脂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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