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流露出被“理解”和“支持”的恳切,再次躬身:“臣愿立军令状,必竭尽全力,厘清辽东军备积弊,使陛下之利器,能成破虏之锋刃!”
崇祯看看沈砚秋,又瞥了一眼“深明大义”的崔呈秀,再想到辽东那团乱麻和沈砚秋之前展现出的实务能力,终于下了决心:“准奏。沈卿,朕便命你为钦差,巡视辽东军务,督导新械发放操演,核查军备库存。赐你王命旗牌,辽东文武官员,凡有怠慢公务、徇私舞弊者,准你先行后奏!”
“臣,领旨谢恩!”沈砚秋深深叩首。
退朝后,官员们各自散去。崔呈秀走到沈砚秋身边,脸上带着亲热的笑容,压低声音:“砚秋此去,任重道远啊。辽东那边,我已打过招呼,定会好生配合。你只管放手去做,京中有我。”话语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沈砚秋微微欠身,神色恭敬如常:“有劳崔大人费心铺垫,下官感激不尽。必不负陛下与大人期望。”他表现得如同一个即将被委以重任、对“盟友”心存感激的晚辈。
回到兵部衙署,沈砚秋立即开始着手准备。他召来苏清鸢,下达了一系列指令,将京城中需要留意的人、需要持续跟进的线索,一一交代清楚。许多事情,在他离京期间,需要转入更隐秘的地下。
暮色渐合时,他来到了徐光启的府邸。
书房内,灯烛明亮。徐光启听完沈砚秋简略的陈述,抚着花白的胡须,沉默了片刻,才叹道:“辽东乃虎狼之地,亦是建功立业之阶。你此去,明处要防边军骄横、后金诡诈,暗处更需警惕来自背后的冷箭。”他目光深邃,显然对朝中局势洞若观火。
“学生明白。”沈砚秋为徐光启斟上热茶,“京中诸事,尤其是……那些账册,还要劳烦先生代为留意。”
徐光启郑重颔首:“你放心。老夫虽不涉党争,但护持一个为国为民的实干之臣,义不容辞。”他顿了顿,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这是老夫写给辽东几位旧部门生的信,他们或在军中,或在地方为官,虽职位不高,但皆乃正直之士。你或可暗中走访,或可明面咨询,当能有所助益。”
沈砚秋双手接过,心中暖流涌动。这是比任何金银更珍贵的支持。
离开徐府时,夜空已繁星点点。沈砚秋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缓步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夜风吹拂着他的官袍,带来一丝凉意。
亲赴辽东的旨意已下,王命旗牌在握。这看似是权力的一步扩张,实则更是将自己投入了一个更广阔也更凶险的棋盘。崔呈秀在辽东必然有所布局,边军将领的态度未知,袁崇焕的旧部是否会接纳他这个“空降”的文官钦差?还有那虎视眈眈的后金。
他抬起头,望向东北方向的夜空,那里是辽东。前路艰险,步步惊心。
但他必须去。只有真正掌握了强军,才能在未来的风雨中,拥有立足乃至破局的资本。这不仅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寻找那一线或许存在的生机。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步伐也随之加快,消失在京城的夜色深处。辽东的烽火与边关的朔风,正在前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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