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哨站 - 伽马”的坐标,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刻在曹诗琪的脑海。它指向核心区外围东北方向,一片在旧地图上标记为“地质不稳定区”的丘陵地带。那里远离主要道路,遍布天然岩洞和废弃的矿坑,是藏匿和秘密交易的理想场所,也意味着未知与危险。
维持着“幻影”协议对新核心区域的伪装,曹诗琪和刀疤脸踏上了前往哨站的旅途。环境依旧险恶,但失去了“主宰”意识的统一指挥,残存的低级“凋零”造物变得混乱而迟钝,依靠刀疤脸的经验和曹诗琪手中“生命摇篮”偶尔散发出的、能让它们本能规避的微弱波动,他们得以在废墟与扭曲地貌间艰难穿行。
刀疤脸的伤势依旧拖慢着速度,但他一声不吭,只是偶尔停下来,用净化粉尘处理那焦黑疤痕周围新出现的、细微的暗蓝色能量丝线——那是新生核心无意识散逸的能量与他身体产生的微弱排斥反应。曹诗琪能通过“生命摇篮”感受到核心对此的“困惑”和“分析”意图,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约束核心那过于“好学”的本能。
怀中的“生命摇篮”温暖而沉重。翠绿核心在其中安静地脉动,如同沉睡的婴孩,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周围环境的信息,缓慢地扩展着它的感知网络。曹诗琪能模糊地“看到”以他们为中心,一片逐渐扩大的区域正被纳入一种奇异的、暗蓝色与翠绿交织的感知场中。这种连接让她对周围环境的危险有了超乎常人的预警,但也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移动的信号灯塔,不知会引来什么。
一天后,他们抵达了坐标指示的区域。这里的地貌更加破碎,巨大的岩体如同被巨人随意丢弃的积木,形成天然的迷宫。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与“凋零”残留的腐败味交织,令人头晕目眩。
根据坐标和刀疤脸对地形的判断,哨站的入口应该隐藏在某处岩壁之下。他们小心翼翼地搜索,避开了一些明显带有陷阱痕迹的区域和几处散发着不祥能量波动的洞穴。
最终,在一面布满藤蔓(这些藤蔓也呈现出不健康的暗红色调)的岩壁前,刀疤脸停下了脚步。他拨开厚厚的藤蔓,露出了后面一个被巧妙伪装过的、锈迹斑斑的金属舱门。舱门旁边,一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面板上,隐约可见一个接口——与阿赖耶信标和“生命摇篮”上的接口形制类似,但更加老旧。
“就是这里了。”刀疤脸低声道,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看来,‘观察者’们很久以前就在这里有所布局。”
曹诗琪走上前,看着那个接口,又看了看怀中的“生命摇篮”。阿赖耶指令她“携带样本”,显然是需要用核心来开启这扇门。
她深吸一口气,将“生命摇篮”靠近接口。这一次,没有需要插入的凹槽,当“生命摇篮”靠近到一定距离时,接口内部传来一阵微弱的能量嗡鸣,一道淡蓝色的扫描光束投射出来,笼罩了“生命摇篮”。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嚓”声,厚重的金属舱门缓缓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倾斜的、散发着陈旧空气和机油味道的通道。
门内一片漆黑,只有深处隐约传来一点微弱的、非自然的光源。
刀疤脸端起“净化之矛”,示意曹诗琪跟在他身后,率先踏入了通道。曹诗琪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生命摇篮”,感受着核心传递来的、对陌生环境的警惕与好奇。
通道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墙壁是粗糙的混凝土,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一些早已干涸的、不明来源的污渍。空气循环系统似乎还在低速运转,发出轻微的噪音。他们沿着通道向下走了大约几十米,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挑高六七米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显然被改造过,兼具了居住、工作和储存的功能。一侧摆放着几张简陋的行军床和桌椅,另一侧则是布满灰尘和废弃零件的工作台,墙上挂着一些老旧的工具和几张模糊的区域地图。空间的中央,是一个仍在运行着的、由数个屏幕和复杂线路组成的控制台,那微弱的光源正是来自这里。
控制台前,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旧式作战服,头发灰白,身形瘦削。他似乎对两人的到来毫无察觉,依旧专注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曹诗琪完全无法理解的数据流。
刀疤脸举枪警惕地指向那个背影。
就在这时,那个身影缓缓转过了椅子。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清明,如同鹰隼。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刀疤脸和他手中的武器,没有丝毫波动,然后定格在曹诗琪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定格在她怀中的“生命摇篮”上。
“阿赖耶的‘信使’?”他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平稳,带着一种长期缺乏交流的干涩,但语气却异常肯定。“还有……一个被‘凋零’深度接触过却又摆脱了的‘幸存者’。有趣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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