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厂的清晨总带着股潮湿的霉味。阿竹是被一阵细碎的呻吟声吵醒的,他猛地坐起身,抓起枕边的短刀,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昨夜还沉睡的活尸堆里,有个人影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醒了!有人醒了!”阿竹惊喜地大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过去。
陈老和裴长史闻声从里屋出来,几个守夜的弟子也围了上来。那是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睛已经能睁开了,只是眼神迷茫,像蒙着层白雾。
“水……水……”男子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阿竹赶紧端来一碗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男子喝了水,喉咙里的干涩稍缓,眼神渐渐有了焦点,他看着围在身边的人,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别……别抓我……我不是奸细……”
“我们不是抓你的人。”陈老温声安抚,“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男子的眼神闪烁,似乎在努力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是吏部的文书……三日前去西市买笔墨,被一个穿青衫的书生拦住,他给了我一杯茶……我喝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青衫书生?阿竹心里一动,谢先生不就总穿青衫吗?
“他是不是手里总拿着支毛笔?”阿竹追问。
男子点头:“是……是的,他还说……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
“看来这些活尸都是被谢先生用同样的手段掳走的。”裴长史沉声道,“吏部文书、大臣家仆……他专挑靠近权力中心的人下手,显然是早有预谋。”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活尸发出了动静,有的睁开眼睛,有的开始呻吟,显然都在陆续苏醒。弟子们赶紧分工,有的喂水,有的记录他们的身份信息。
陈老走到一个刚苏醒的老妇人身边,她是户部侍郎的奶妈,也是被一个青衫书生用点心迷晕的。她说的细节和之前的文书基本一致,只是那个书生的眉眼,她记得似乎和玄案司的某位大人有些像。
“玄案司的大人?”裴长史皱起眉头,“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当时慌得很,只觉得眼熟……”
阿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爹账册里那句“仲礼需防”,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去看其他苏醒的活尸。
大多数活尸都是朝廷小官或家仆,被掳走的过程大同小异,都是被青衫人用食物或茶水迷晕。但其中有个穿绸缎的中年男子,醒来后眼神警惕,拒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反复问:“这里是哪里?我家大人知道吗?”
“你家大人是谁?”阿竹追问。
男子紧闭双唇,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裴长史见状,使了个眼色,两个弟子上前将他带到一边看管起来。
“这人肯定有问题。”裴长史低声说,“说不定是缥缈阁安插在大臣身边的眼线。”
陈老却摇了摇头:“未必。说不定他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不敢说。”
一直忙到晌午,大部分活尸都醒了,只有少数几个因为被抽走的魂魄太多,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不少。陈老将他们的身份信息整理好,发现这些人几乎都和三位元老有牵扯——不是在他们手下当差,就是在他们府上做事。
“张元老已经死了,剩下的两位元老……”裴长史的眼神凝重,“看来谢先生的目标不仅是开启阴阳路,还想借机搅乱玄案司和朝堂。”
阿竹翻看着爹的账册,里面记录着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当时有三位玄案司的弟子离奇失踪,最后被发现死在终南山,身上的魂魄被抽得一干二净,案子最后不了了之,记录的卷宗也莫名失踪了。
“十年前的案子……”阿竹指着账册上的名字,“这三位失踪的弟子,都是当年负责看守秘库的!”
陈老凑过来看,脸色骤变:“我想起来了!当年确实有这事!那时候李嵩刚升为副掌司,负责查办此案,最后说他们是被妖鬼所害,草草结了案!”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肯定是发现了李嵩和缥缈阁勾结的秘密,才被灭口的。”裴长史冷声道,“而他们看守的秘库,正好存放着半块天枢令!”
阿竹猛地想起自己手里的半块玉佩:“这么说,我爹手里的半块天枢令,就是当年从秘库失窃的那半块?”
“很有可能。”陈老点头,“你爹当年肯定查到了这桩旧案和天枢令的关联,才冒险去秘库偷出半块天枢令,阻止内鬼开启天枢。”
就在这时,看管那个神秘中年男子的弟子匆匆跑过来:“长史,他招了!他说他是李嵩的远房表弟,在兵部当差,李嵩让他盯着三位元老的动向,还说……还说裴长史您和缥缈阁有书信往来!”
“一派胡言!”裴长史怒喝一声,“我何时和缥缈阁有过书信往来?”
“他说有证据,就在他府里的书房暗格里。”弟子说。
阿竹和陈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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