鹳雀楼的风铃在暮色中轻响,像是在为逝去的生灵哀悼。阿竹将陈老的烟杆小心收好,望着楼外奔腾的黄河,浊浪拍岸,卷起千堆雪,却洗不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
“同州的中毒者怎么办?”木灵看着楼下被玄案司弟子暂时安置的百姓,他们虽不再狂躁,却依旧眼神呆滞,浑身乏力。
“我让弟子去药谷取‘清魂草’了。”裴长史站在栏杆边,望着黄河对岸,“这草能暂时压制怨骨粉的毒性,等彻底毁掉七星阵,或许能找到根除的办法。”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们得尽快赶往下一个阵眼——黄河古渡,那里是‘天权’阵眼的所在。”
阿竹拿出罗盘,指针果然指向黄河下游的古渡口方向。他想起镜灵说过,七星阵的阵眼对应北斗七星,天权主“智”,想来那里的机关定是精巧诡谲。
次日清晨,众人乘船横渡黄河。渡船在浊浪中颠簸,船夫是个满脸风霜的老者,掌舵时总时不时看向阿竹怀里的星图玉佩,眼神复杂。
“后生,你们是去古渡口寻东西?”老者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阿竹警惕地点头:“老人家知道些什么?”
老者叹了口气,从船舱里翻出一个褪色的香囊,里面装着半块残破的龟甲,龟甲上刻着模糊的星纹:“二十年前,我在渡口捞起个死人,身上就带着这东西。后来来了群黑衣人,给了我一袋银子,让我守着渡口,说要是看到带星图的人,就给他们报信。”
“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裴长史问。
“那些黑衣人害死了我儿子。”老者眼中闪过恨意,“他们说我儿子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把他扔进黄河喂了鱼……我守在这里二十年,就是想等个机会,报仇。”
阿竹接过龟甲,上面的星纹与星图玉佩隐隐呼应:“这是阵眼的信物?”
“应该是。”老者点头,“古渡口的水底有座祭坛,黑衣人每年都要往里面扔活人献祭,说是为了‘镇水煞’。”
说话间,渡船已靠近古渡口。渡口很荒凉,只有几间破败的茅屋,岸边停着几艘废弃的渔船,船板上长满了青苔,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众人刚上岸,就听到水底传来沉闷的鼓声,“咚——咚——”,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让人头晕目眩。
“是水鼓阵!”木灵脸色一变,“鼓声能引动人体内的水汽,稍有不慎就会被拖进水里!”
话音刚落,岸边的水面突然涌起巨浪,十几个浑身湿漉漉的“水鬼”从浪里钻了出来,他们面色青紫,指甲又尖又长,正是被献祭的死者所化。
“小心!他们怕火!”阿竹大喊,掏出火折子点燃随身携带的阳炎草。火光照亮水鬼的脸,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后退。
水底的鼓声越来越急,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岸边的茅屋瞬间被卷了进去,碎成木屑。
“祭坛在漩涡下面!”老者指着漩涡中心,“黑衣人说,那里镇压着黄河的‘河伯’!”
阿竹看向裴长史:“我去毁掉阵眼,你们挡住水鬼!”
“小心!”裴长史挥剑砍向扑来的水鬼,为他争取时间。
阿竹深吸一口气,将星图玉佩含在嘴里,纵身跳进漩涡。漩涡的吸力极强,他感觉身体像要被撕裂,只能拼命屏住呼吸,顺着水流往下潜。
水底果然有座祭坛,由黑色的巨石建成,上面刻满了星纹,中央插着一根青铜柱,柱顶的宝珠正散发着蓝光,正是天权阵眼。十几个黑衣人正在祭坛周围念咒,看到阿竹,立刻祭出黑符,无数水箭射来。
阿竹躲过水箭,掏出短刀砍向青铜柱。可青铜柱坚硬无比,只留下一道白痕。水底的鼓声更急了,祭坛开始震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下面钻出来。
“快毁掉宝珠!”镜灵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那是阵眼的核心!”
阿竹点头,祭出星图玉佩。玉佩在水中爆发出金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水汽,照亮了祭坛。他抓住机会,将全身力气灌注在短刀上,狠狠劈向宝珠。
“咔嚓!”
宝珠碎裂,蓝光熄灭,水底的鼓声戛然而止。漩涡渐渐平息,水鬼们像是失去了力量,纷纷沉入水底。
阿竹抱着碎裂的宝珠,拼命往水面游。刚露出头,就被裴长史拉上了岸。
“你没事吧?”裴长史递过毛巾。
阿竹摇了摇头,将碎裂的宝珠递给木灵:“阵眼毁了。”
老者看着平静的水面,老泪纵横:“儿子,爹为你报仇了……”
众人沉默地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阿竹怀里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指针疯狂地旋转起来,最后指向西方,那里是岐州的方向。
“看来下一个阵眼有异动。”裴长史收起罗盘,“我们得赶紧出发。”
阿竹看着黄河的浊浪,心里明白,这一路还会有更多的牺牲和危险。但他握紧了怀里的星图玉佩和陈老的遗物,眼神坚定。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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