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根的阴影里，暗紫色藤蔓如群蛇盘踞，鳞片状的藤叶在夜风中微微蠕动，腥气像凝固的毒液般往人鼻腔里钻——凌霄一眼认出，这是连低阶修士都避之不及的“蚀骨藤”，汁液沾肤即腐，能顺着毛孔蚀穿经脉。藤蔓早已顺着城墙裂缝爬满半壁，墨色尖刺在月光下闪着寒芒，直抵垛口。
巡防营的火把在城门处连成火龙，兵士们的脚步声与呵斥声隔着风传来，注意力全钉在正门和常规攀爬点上。没人留意这片毒藤区——毕竟谁会疯到用蚀骨藤当梯子？
这正是凌霄要的机会。
他指尖一弹，瓷瓶里的避瘴丹滚入掌心，半颗嚼碎咽下，余下的碾碎后混着墙根湿泥，仔细抹在手掌、手腕和衣摆边缘。冰心丹的清凉仍在经脉里流转，将之前缠斗耗损的真气补回大半，神思也清明如洗。
深吸一口混着腥气的夜风，凌霄身形骤然压低，如灵猿般贴着墙根滑向藤蔓最茂密的阴影。双手扣住两根碗口粗的藤茎时，尖刺“咔嗒”划过药泥层，腐蚀性汁液渗出来，却被泥层死死锁住，只留下淡淡的白烟。
他手脚并用地往上攀爬，动作轻得像贴在墙上的影子——指尖扣住藤节的力道分毫不差，脚掌蹬墙时只借力不碰砖，连呼吸都压成细若游丝的气流。越往上，罡风越烈，刮得藤叶“沙沙”响，恰好掩去他的动静。
下方巡逻兵的闲聊声飘了上来：“妈的，林家赵家火拼，倒让咱们熬夜守城墙…”
“少说两句！王统领特意交代，那凌霄是块难啃的骨头，指不定从哪钻出来出城…”
脚步声越来越近，竟停在了他头顶的垛口处！其中一名兵士随手将长戟往垛口上一靠，冰冷的戟刃离他藏身的藤蔓，不过三尺距离！
凌霄的心跳瞬间压到喉间，全身肌肉绷成铁板——连呼吸都停了，只让气息顺着皮肤纹路缓缓散出。蚀骨藤的腥气裹着他的气味，像层天然的伪装。
“哎，老张，你看底下那藤，是不是动了下？”
头顶传来兵士的疑惑声，随即一道目光探了下来。
凌霄指尖微颤，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真气悄无声息地弹向下方数丈外的藤丛——“沙沙”轻响响起，那片藤蔓被真气引着晃了晃。
“瞎看啥，风刮的！这鬼地方除了毒藤就是毒虫，还能有活物？”另一名兵士不耐烦地拉走同伴，“走了走了，去那边查岗。”
脚步声渐远，凌霄才敢缓缓松气——后背已沁出冷汗，混着药泥黏在身上。他不敢耽搁，双臂猛地发力，身形如落叶般翻越过垛口，脚掌落地时轻得没发出半点声响，稳稳站在城墙外侧的甬道上。
城西外的黑暗里，丘陵起伏如沉睡的巨兽，更远处的山脉被浓雾裹着，隐约能看见黑沉沉的山影——那就是鬼愁涧的方向。
凌霄猫着腰沿城墙阴影下行，避开两处挂着灯笼的哨卡，身形一纵便扎进了城外的夜色里。炼气一层的修为全力运转，脚下生风，两侧的树影飞速倒退，冰心丹的药力撑着他的速度，半点不见疲态。
半个时辰后，前方的雾气骤然变浓，腥甜的气息混着腐味飘来，压得人胸口发闷——鬼愁涧到了。
站在涧边往下望，深涧如被墨汁染透，彩色毒瘴在涧底翻滚，像活物般吐着瘴气，连月光落进去都被吞得无影无踪。涧底隐约传来“嘶嘶”声，不知是毒虫还是怪蟒的动静。
凌霄再服下一颗避瘴丹，感受着药力在体表凝成一层薄茧。他回忆着刀疤脸佣兵的话——涧底最北，乱石滩，蟒蛇头巨石下有暗河入口。
找了处坡度较缓的岩壁，他抓着石缝往下潜。越往涧底，毒瘴越浓，斑斓的雾气把视线挡得只剩丈许，脚下的岩石滑得像抹了油，布满黏腻的苔藓，稍不留意就会踩空。
暗处偶尔窜出毒蝎、花斑蛇，都被他指尖弹出的石子精准击中——力道刚好震碎毒虫脏腑，却不发出多余声响。他对力量的掌控早已炉火纯青，能省一分力，就绝不浪费半分。
又走了一个时辰，前方忽然开阔——一片乱石滩出现在雾中，石缝间的河水湍急流淌，发出“哗哗”声。乱石滩尽头，一块巨石赫然立着，形似昂首吐信的巨蟒，蟒口下方，黑黝黝的洞口正往外涌着水流。
暗河入口找到了！
可凌霄的脚步猛地顿住——乱石滩与洞口之间，一片淡紫色瘴气赫然横亘，和周围五彩毒瘴泾渭分明，像块紫黑色的幕布。
就是这里——刀疤脸说的，能吞噬真气的紫雾！
他凝神感应，果然，体内散逸的一丝真气刚触到紫雾边缘，就像水滴入滚油，瞬间被吞噬得干干净净。更让人心悸的是，经脉里的真气竟开始微微躁动，像要被紫雾强行拽出去。
凌霄捡起块石头，运足力气掷向紫雾——石头刚飞进雾里，速度就骤然慢了下来，像被无形的手拽着，没走三丈便“噗通”一声坠落在雾中，没了动静。
硬闯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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