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只剩暗河潺潺的水声，死寂得让人发慌。巨蟒玄墨瘫在地上，幽绿竖瞳里的暴戾渐渐褪去，只剩沉沉的疲惫，还有一丝探询的迟疑——它没再扑上来，只是定定盯着从石柱后缓步走出的凌霄。
凌霄体内真气近乎枯竭，神魂也耗得发空，却依旧绷着神经打量对方。方才引爆死气本是搏命的险招，怎料竟歪打正着，似是暂时驱散了缠在巨蟒神魂上的阴邪？
“人类……”
一个低沉沙哑的精神波动突然撞进凌霄识海，带着蛇类特有的嘶嘶杂音，古老得像从岁月深处传来。
三阶妖兽，竟已开了灵智，能精神传音！
凌霄心头微凛，神念不动声色地回应：“你能与人交流？”
“吾……沉眠于此……不知多少岁月……”玄墨的精神波动断断续续，像是久未说话的人磕巴着开口，“那蚀魂阴煞……缠了吾百年……汝方才的力……竟能驱散少许……”
蚀魂阴煞？凌霄眸光一凝，果然那团死气是阴毒之物，正一点点啃噬巨蟒的神魂。自己临时模拟的纯阳之力，恰好成了它的克星。
“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求借道离开。”凌霄语气平淡，指尖却悄悄掐诀，抓紧时间吐纳恢复。
玄墨巨大的头颅缓缓晃动，精神波动里透着苦涩：“离开……洞深处有通往外界的裂隙……但已被阴煞之源污染……吾亦受其困，日夜被神魂灼痛折磨……”
阴煞之源？凌霄捕捉到关键——这溶洞深处，竟藏着滋生阴煞的根？难怪灵气虽浓，却裹着一层刺骨的阴寒。
“汝身具异力……”玄墨的竖瞳骤然亮了几分，精神波动里翻涌着希冀，“或许……能助吾彻底除了那阴煞……”
凌霄心中冷笑，方才还想把自己生吞活剥，此刻倒求上门了。但他没立刻拒绝——一头三阶妖兽的人情，或是一笔交易，价值绝不小。更何况，那能孕育蚀魂阴煞的源头，本身恐怕就不简单。
“我为何要帮你？”他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方才你可不是这副态度。”
玄墨沉默片刻，庞大的身躯微微挪开，露出身后的岩缝——一抹深蓝映入眼帘：那是株奇异的植物，三片狭长的叶子泛着莹光，中央托着一朵半透明的冰蓝花蕾，精纯的阴寒灵气扑面而来，清冽得不含一丝杂质，与蚀魂阴煞的污秽截然不同。
“玄水幽兰？！”凌霄眼中闪过惊色。这灵药极为罕见，只生在极阴极净的水源旁，绽放时蕴含的玄阴之气，对阴寒功法修士是至宝，更能滋养神魂、解火毒心魔。即便对他，也能中和烈药药性，辅助修炼特殊神通。
这巨蟒，倒真拿出了诚意。
“此物于吾……效用已微……”玄墨的精神波动带着催促，“若汝愿除阴煞之源，此花赠汝……再引汝安全离开……”
凌霄的目光在玄水幽兰上转了一圈，又望向溶洞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寒。风险与机遇并存，清除源头虽险，但玄水幽兰实在诱人，那阴煞之源也让他好奇。
“可以。”他点头，“但我要时间恢复，你得把里面的情况说清楚。”
见他应下，玄墨的精神波动明显松快了些。它缓缓道出过往：自己本是这片山脉的古老妖兽，名唤玄墨。百年前，溶洞深处的外界裂隙旁，突然渗出蚀魂阴煞，它不慎被侵蚀，神魂日渐消磨，性情也变得暴戾，只能守着这株偶然发现的玄水幽兰，借其灵气勉强抵抗阴煞。
至于裂隙后的源头，它也说不清，只知越靠近阴煞越浓，还会凝结出能撕碎神魂的煞灵——它曾闯过一次，险些丧命，只得退回。
凌霄盘膝坐下，一边运转功法恢复，一边消化信息。煞灵是阴煞凝聚的能量体，最擅攻伐神魂，以他现在的状态，对付起来极为棘手。
他摸出玉盒，里面还剩小半枚冰心丹——此丹能静心凝神，抗阴寒也有奇效。又翻出剩余的朱砂黄纸，心中有了计较。
一个时辰后，凌霄起身时，气息已平稳了大半。他走到玄水幽兰旁，并未采摘，只对玄墨道：“我要准备些东西，别打扰我。”
玄墨低低吼了一声，算是应允。
凌霄取出朱砂，以真气调和，凝神屏息在黄纸上绘制符箓——不是什么高深法门，只是最基础的驱邪符与静心符。驱邪符能散阴邪，静心符可护识海，虽威力有限，却聊胜于无。
画完符贴身藏好，他将小半枚冰心丹含在舌尖，药力暂不化开，留作后手。
“带路吧。”凌霄看向溶洞深处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玄墨庞大的身躯缓缓游动，率先钻向通道。凌霄紧随其后，刚踏入通道，一股刺骨的阴寒便扑面而来，空气都变得粘稠，石壁上凝结着薄薄的黑冰，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通道蜿蜒向下，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只剩玄墨的幽绿竖瞳，和凌霄指尖点燃的一缕微末灵光照明。死寂之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越走，心底的寒意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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