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刻痕里的呼应
从库房回来时,正午的阳光正烈,穿过老宅的雕花窗棂,在西厢房的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苏念抱着那套故宫同款的修复工具,指尖却总萦绕着一种异样的触感——不是新工具冰凉的金属感,而是库房里那台旧修复台木质的温润,尤其是角落那道模糊的“苏”字,像一颗落在心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她将工具盒轻轻放在八仙桌上,软绒布上的鸾鸟纹玉佩还安静地躺着,强光手电的光斑仍停留在“护国宝”三个字的边缘。可此刻,苏念却没了继续清理的心思。她走到靠墙的旧木柜前,蹲下身,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深棕色的楠木盒,是祖父去世前交给她的,说里面装着“苏家修复师的根”。
楠木盒上的铜锁已经有些氧化,苏念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锁身的花纹,那是祖父亲手刻的缠枝莲纹,和她小时候在祖父修复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整齐地摆放着祖父年轻时用过的修复工具:一把磨得发亮的象牙雕刻刀,刀柄上刻着“苏”字;几支不同型号的细毛笔,笔毛虽有些脱落,却依旧整齐;还有一卷泛黄的宣纸,上面是祖父手绘的文物修复图谱。苏念的指尖一一拂过这些旧物,眼眶突然有些发热——祖父走的时候,她才刚入行,很多修复技巧都没来得及学,如今看着这些工具,仿佛还能看到祖父坐在修复台前,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修复文物的模样。
她的手继续往下探,在盒子底部摸到一块冰凉的物件。拿出来一看,是一块巴掌大的梨木边角料,木纹清晰,表面光滑,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苏念将木牌举到阳光下,突然愣住了——木牌的边缘,刻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纹路,起笔时轻若游丝,收笔时却带着明显的顿挫,最末端还有一个细小的弯钩,像极了书法里的“藏锋”手法。
这刻痕……苏念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猛地想起库房里那台旧修复台,台面上的刻痕不就是这样的吗?尤其是收笔时的小弯钩,连弧度都分毫不差。她赶紧拿起木牌,转身走到八仙桌前,从手机里翻出上午在库房拍的修复台照片——照片里,修复台角落的“苏”字旁边,刚好有一道和木牌上一模一样的刻痕。
“沈家的台子,还等着我去补最后一道刻痕……”祖父临终前的呓语突然在耳边响起,当时她以为祖父是病糊涂了,没放在心上,可现在想来,祖父说的“沈家的台子”,会不会就是库房里那台旧修复台?那道没补完的刻痕,又藏着什么秘密?
苏念握着木牌的手微微发抖,指尖的凉意顺着血脉蔓延到全身。她想起祖父生前总说的话:“每个修复师都有自己的‘印记’,这印记藏在刻痕里,藏在手法里,就算过了几十年,也能认出来。”祖父的“印记”,就这样出现在了沈家的修复台上,这难道只是巧合吗?还是说,祖父和沈家之间,早就有不为人知的交集?
“在看什么?”
冷不丁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苏念吓得手一抖,木牌“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赶紧转过身,看到沈亦臻正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口系着条纹领带,显然是刚从公司回来。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木牌上,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苏念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赶紧弯腰捡起木牌,下意识地想往身后藏,却又觉得这样太刻意。她深吸一口气,将木牌递到沈亦臻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是祖父留下的旧物,一块梨木边角料,上面的刻痕是他修复时留下的印记。”
沈亦臻走上前,接过木牌。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刻痕,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的疑惑更浓了:“这刻痕……”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苏念,“和库房那台旧修复台上的刻痕很像。”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没想到沈亦臻的观察力这么敏锐,连刻痕的细节都能注意到。她张了张嘴,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祖父,是不是认识我母亲?”沈亦臻的目光紧紧锁在苏念脸上,语气里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
苏念的呼吸顿了一下。沈亦臻的母亲——那个在旧相册里笑得温柔,领口别着鸾鸟纹玉佩的女人。祖父会不会真的认识她?库房里的修复台是沈老夫人请人做的,说是给“懂行的朋友”用的,那个“朋友”,会不会就是祖父?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可苏念却不敢轻易点头。祖父临终前反复叮嘱她,不要和沈家人有过多接触,说“有些旧事,忘了比记得好”。如果她承认祖父认识沈老夫人,会不会揭开一些不该揭开的秘密?父亲的去世,会不会也和这些秘密有关?
“我不知道。”苏念避开沈亦臻的目光,声音有些沙哑,“祖父很少提过去的事,尤其是关于其他家族的事,他从来都不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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