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心里一动。沈亦臻的父亲和她的祖父是同一辈人,他们都提到了“守护”,又都对其中的关联讳莫如深,这绝不是巧合。她想起祖父日记里提到的“瓶底藏纹”,又想起沈亦臻手里那份文物清单上的青花缠枝莲瓶——或许,那只青花瓶就是连接苏家与沈家的关键,也是两代人“守护”的核心。
“您父亲的那位老友,会不会……”苏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确定沈亦臻是否愿意提及父辈的旧事,更不确定自己此刻的猜测是否正确。
沈亦臻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他直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望向院中的那棵老槐树。树影婆娑,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我父亲的老友很多,不过能为他写‘守护’二字的,只有一位姓苏的先生,”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苏念,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只是我没见过那位先生,父亲说,他在1998年就去世了。”
1998年——正是她父亲去世的那一年。苏念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攥紧了日记的边缘,纸页硌得指腹有些发疼。她父亲的名字叫苏明远,当年确实以收藏瓷器闻名,难道沈亦臻父亲口中的“苏先生”,就是她的父亲?如果是这样,那沈家与苏家的渊源,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沈总,您知道那位苏先生……是做什么的吗?”苏念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可指尖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沈亦臻走回桌边,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毛笔,轻轻蘸了点墨,在宣纸上写下“苏明远”三个字。笔锋落下时,墨色在纸上晕开,字迹竟和苏念父亲生前的笔迹有几分相似。“我父亲说,苏先生是位了不起的文物守护者,当年为了保护一件青花瓶,和一群倒卖文物的人起了冲突,最后……”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把毛笔轻轻放在砚台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
苏念的眼眶突然发热,她别过头,看向窗外的老槐树,不让沈亦臻看到她泛红的眼角。她从小就知道父亲是因为“意外”去世的,祖父从不肯细说其中的细节,直到今天,她才从沈亦臻口中得知,父亲的“意外”竟是为了保护文物。原来祖父说的“责任”,父亲用生命践行了;原来沈家提到的“守护”,也藏着对父亲的敬意。
“我父亲……他一直很骄傲自己是文物守护者,”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吸了吸鼻子,转过头看向沈亦臻,“只是我以前不懂,总觉得他整天围着那些旧瓶子旧罐子,忽略了我和母亲。直到现在看到祖父的日记,听到您说的话,才明白他做的是多有意义的事。”
沈亦臻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柔软。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总埋怨父亲忙于工作,没时间陪他,直到父亲病重时,才告诉他人世间有比陪伴更重要的责任——那就是守护先辈留下的珍宝,不让它们流失。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放在苏念面前:“我以前也不懂父亲,直到他走了,才慢慢明白他的苦衷。有时候,‘守护’不仅仅是责任,更是一种承诺,是对先辈的承诺,也是对后人的承诺。”
苏念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里的委屈和不解,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她看着沈亦臻,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他们都是被父辈的“守护”所影响的人,都在长大后慢慢理解了那份藏在沉默里的爱与责任。
那天下午,阳光渐渐移到了房间中央,西厢房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翻页的沙沙声和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他们没再提玉佩的刻字,也没再追问青花瓶的细节,只是围着那本旧日记,一点点拼凑着父辈们留下的零碎线索。苏念会指着日记里的某句话,说起祖父当年修复文物的趣事;沈亦臻也会偶尔提起父亲书房里的古籍,说起小时候偷偷翻书被父亲发现的糗事。
夕阳西下时,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泛黄的日记上。苏念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枚小小的青花瓶拓印,拓印的边缘有些模糊,像是祖父当年拓印时,手微微发颤。她指着拓印,抬头看向沈亦臻,却发现他正看着日记,眼神里带着和她看母亲照片时一样的温柔——那是对过往的珍视,是对亲人的思念,是藏在心底最柔软的情感。
“沈总,您说,我们能完成父辈的承诺吗?”苏念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又藏着一丝期待。
沈亦臻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夕阳的余晖在他眼底泛着金光。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轻轻拂去日记上的一缕细尘,然后认真地看着苏念:“会的。只要我们一起找,一起守,就一定能完成他们的承诺。”
苏念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突然安定下来。她知道,解开秘密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有沈亦臻在身边,有祖父的日记指引,她不再是一个人在“守护”。夕阳渐渐沉下,西厢房里的光线慢慢暗了下来,可苏念的心里,却像被点亮了一盏灯,温暖而明亮。她轻轻合上日记,把它抱在怀里,仿佛抱着的不仅是祖父的遗物,更是两代人沉甸甸的承诺,和即将被揭开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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