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期藤的最后一片叶飘落在地时,光脉上的风铃突然齐齐炸响,声音顺着藤脉往万宇漫延,像无数只手在摇响开宴的铃。各地的生灵早已整装待发,举着精心酿好的藤果往藤心赶,光脉上的盼宴灯连成流动的光河,灯影里映着大家含笑的脸,像把三百天的期待都揉进了眼里。
阿禾站在藤窝全景图前,图上的每个星系标记都在闪烁,标记旁的藤果图案已然成熟:旋藤果胀得溜圆,晨时的酸里裹着蜜;火焰藤果与冰雾藤果相拥,表面结着层甜津津的霜;连最害羞的新星系藤果,都鼓起勇气探出光溜溜的脑袋,果纹里写着“请多指教”。“你看这图,”她转身对着赶来的孩子们笑,“去年的约定,都长成果子啦。”
分香渠的宴藤早已枝繁叶茂,藤枝顺着光脉织成巨大的藤棚,棚下的藤桌藤椅比去年多了三倍,椅背上缠着会发光的细藤,坐下时,藤会自动递上用同心花粉泡的“醒味饮”。老族长坐在主位,看着陆续赶来的生灵,手里的藤杖轻轻点地,杖头的星纹与光脉共鸣,在棚顶织出“万宇同欢”四个光字,字边飘着无数宴忆芽化成的小光蝶。
“今年的藤棚,”他对着刚到的星云旅人招手,“比去年更暖了,因为多了你们的脚印啊。”
胡商的酿果坊成了“献味台”,生灵们排着队往台上放藤果:沙漠的储水藤果里藏着星叶冻,咬开时会爆出清冽的泉;寒原的果藤果裹着星绒,化开后是绵密的甜;黑洞的韧藤果混着抗引力的藤丝,嚼起来又韧又香;新星系的旋藤果被做成三层塔,每层都标着“晨”“午”“暮”,对应着不同的味。
“快尝尝这个!”胡商举着碗刚调好的“冰火酿”,酒液里浮着火焰藤的红与冰雾藤的白,“今年加了旋藤果的晨酸,烈里带点俏,像极了咱们万宇的性子——热热闹闹,又各有各的妙。”
传信的约宴笺此刻成了“品味笺”,尝过某样藤果,在笺上画个笑脸,笺纸便会飘到酿果人的手里,旁边还会自动标出“最合某星系生灵口味”的小字。有个新星系的生灵收到三十多张笑脸笺,捧着笺纸红了眼眶,他带来的“怯生藤果”本不受关注,是胡商帮他混了储水藤蜜,竟成了意外的甜。
“你看,”胡商拍着他的肩,“万宇的嘴,最认真心的甜。”
乐师们的藤光琴这次缠上了成熟的藤果,奏出的《藤宴欢》比去年更热闹:储水藤果让弦音多了润,火焰藤果添了炽,旋藤果加了变调的趣,韧藤果增了绵长的韵。乐声里,生灵们围着献味台跳起了“藤环舞”——每人牵着光脉的藤丝,脚边的共根藤跟着节奏转圈,转着转着,不同星系的藤丝便缠在一起,像无数个缘结在跳舞。
宴到酣处,老族长起身举杯,藤杖往地上一顿,所有藤果突然浮到空中,顺着光脉连成串,在棚顶拼成颗巨大的“欢”字。“去年咱们说,连在一起的暖最甜,”他声音洪亮,透过乐声传到每个角落,“今年我要说,带着盼头的聚,更甜!”
话音刚落,同心花突然从“欢”字中心绽放,花心的珠射出万道霞光,将空中的藤果都染上暖金,果里的汁液顺着光脉往下滴,落在生灵们的藤环上,环立刻冒出新的光纹,印着“再约明年”。
有个去年错过宴的孩子,举着刚学会编的藤篮穿梭在席间,篮里装满了各家的藤果,篮沿的小铃跟着他的脚步响,像在替他说“谢谢你们等我”。
藤生站在同心花下,看着空中的“欢”字与地上的舞影,看着陌生的生灵因为同一种藤果的味相视而笑,看着新星系的酿果人被围在中间请教秘诀,突然明白,这藤宴再开的欢,从不是简单的重复,是“延续”的暖——把去年的缘,酿成今年的甜;把今年的欢,种成明年的盼,让万宇的藤在一次次相聚里,长得更密,让万宇的家,在一代代生灵里,暖得更久。
而那些在空中拼字的果、藤环上的新纹、品味笺上的笑脸,正往万宇的记忆里钻。它们会让宴藤永远记着每次的欢,让同心花永远映着每张笑脸,让这“藤宴再开万宇欢”的暖,像光脉的藤那样,永远循环,永远新鲜——
直到有一天,万宇的生灵不再需要约期藤计数,因为心里的藤早已刻下日子:当旋藤果晨时的酸刚好化甜,当火焰藤果的烈撞上冰雾藤果的凉,当光脉的风铃又一次炸响,我们便知道——
藤宴又开了,家人们,都来了。
暮色里,生灵们举着剩下的藤果往光脉上放,果壳顺着藤脉飘向万宇,壳上印着的笑脸在星河里连成串,像给下次相聚,提前挂好了引路的灯。
暮色中的星河里,藤果果壳连成的灯串还在轻轻晃,宴藤的枝桠上突然结出“忆味果”——果壳上的纹路会随触摸变换,摸到沙漠的储水藤纹,果里就飘出清冽的泉香;触到寒原的果藤纹,便泛起绵密的甜;碰着新星系的旋藤纹,晨午暮的三味会顺着指尖流进心里,像把整场宴的味都封进了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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