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那决绝离去,自我牺牲的背影,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刻在了每一个目睹那一幕的突击队员心中。
回到宿舍,胖虎和圣奈沉默地卸下沾满血污的装备。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其他队员仍在执行警戒任务。
胖虎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这个平日里总是充满活力,甚至有些暴躁的少年,此刻却像一座沉默的火山,只有不断从眼眶滑落的泪珠,证明着他内心汹涌的悲痛。
他用粗糙的手背一遍遍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
他恨自己的无力,恨那些该死的丧尸,更恨这个残酷的世界,夺走了他最好的朋友之一。
圣奈则静静地坐在床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失神地望着对面那张空荡荡的床铺。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与大雄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转学过来,与大雄初次见面时,他那带着明显自卑和怯懦的眼神。
后来,大雄在射击场上意外展现出惊人天赋时,那双眸子里难得显露的自信光芒。
还有他那种不计代价的善良……为了换回被俘的她,竟然可以那样毅然决然地走向未知的危险,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我觉得值得”……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如此在意这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懦弱的男生?
明明一开始对他只有不屑和怜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他笨拙却努力的身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因为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而感到安心?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到他可能永远消失,心口会传来如此清晰的疼痛?
圣奈找不到答案,这种复杂而陌生的情感让她感到困惑,甚至有一丝慌乱。
夜晚在沉重的寂静中流逝,但两人都无法入睡。
在压抑的黑暗中,胖虎哑着嗓子开口:
“明天,我们得去找静香和玉子阿姨。”
“……嗯。”圣奈轻声回应。
“得想个办法……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大雄的事。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承受失去儿子了……她会垮掉的。”
“我知道。就按大雄说的……说他接到了紧急任务,去了一个需要保密的地方执行长期任务……暂时无法联系。”
“……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阳光透过避难所高处的气窗,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弥漫在几人之间的悲伤。
圣奈和胖虎先找到了在医疗区忙碌的静香,当她听到大雄在昨日惨烈的防御战中不幸感染,最终选择独自离开的消息时,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手中的医疗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器械散落一地。
她愣愣地看着圣奈和胖虎,随即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出,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扑进了圣奈的怀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大雄……他明明答应我会小心的……”
圣奈紧紧抱着她,感受着怀中女孩那几乎要崩溃的悲伤和滚烫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头。
她自己的眼眶也早已酸涩难忍,但她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她一下下轻拍着静香的后背,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安慰着,尽管这安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静香……别这样,大雄他……他是不想连累大家……他直到最后都在想着保护我们……”
胖虎站在一旁,这个高大的汉子此刻红着眼圈,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无力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却无处发泄,只能沉重地低下头。
等到静香逐渐停止哭泣,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三人才一起走向玉子居住的单人宿舍。
看到圣奈和胖虎一起来访,还带着眼睛红肿,明显刚刚痛哭过的静香,玉子原本正在整理物品的手猛地一顿,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母亲的本能让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大雄他……”
胖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他上前一步,用事先商量好的借口说道:
“玉子阿姨您别担心,大雄……他没事。就是……就是昨天战斗结束后,上级发现了他独特的射击天赋,有一个非常紧急又重要的秘密任务,需要他立刻出发,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是最高机密,所以不能告诉任何人,也没法联系……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圣奈也赶紧补充道:
“是的,阿姨。任务很突然,他来不及当面跟您道别,托我们一定要告诉您,让您别担心,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玉子静静地听着,目光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过。她看到了胖虎眼神深处的悲痛和躲闪,看到了圣奈强装镇定下的沉重,更看到了静香那无法完全掩饰的悲伤。
她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对于“失去”的预感,比任何人都要敏锐和准确。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而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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