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但凡长了耳朵的,都听说了河南的捷报。
十万反贼,兵不血刃,一战而平。
哈密卫的林望,从一个遥远的边疆武夫,一夜之间成了京城茶馆里说书先生嘴里的主角。
更震撼的,是裕王被立为太子。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像一记响雷,在所有人的头顶炸开。
没人是傻子。
谁都看得出,那位在哈密“巡边”的王爷,和那位在河南“剿匪”的将军,已经绑在了一起。
而且,他们背后,站着龙椅上那位心思难测的皇帝。
钦天监里,最近的气氛,是百年来最好的。
监正周云凤走路都带风。
以前他去户部要钱,得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跟孙子一样。户部的主事,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嘴里永远是那句“国库空虚”。
现在,户部的侍郎见了他,都主动拱手作揖,满脸堆笑。
“周大人,前次拨付的银子还够用吗?若是不够,您尽管开口,下官一定给您想法子。”
周云凤背着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心里却爽得像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
这就是有钱,有靠山的感觉。
十万两白银,像一场甘霖,洒进了钦天监这片干涸了几十年的盐碱地。
观星台被重新修葺,漏雨的屋顶换上了新瓦。
几十名监生和博士,不再是以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们穿着新发的官服,捧着新买的纸张,围着沙盘和图纸,争论得面红耳赤。
“今日测得日影,与古法所记,偏了一分三厘。必然是圭表有误!”
“胡说!圭表乃陈默师傅亲手校准,怎会有误?定是你读数时眼花了!”
“我算出来,明年五月的日食,当在午时三刻。可西洋人的算法,却是在午时一刻!”
争吵声里,透着一股久违的,属于学问的鲜活气。
周云凤很享受这种声音。
他知道,这些争吵,意味着他的钦天监,活过来了。
“监正大人。”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西洋教士安多因,穿着一身儒士长袍,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走了过来。他的中文说得更流利了,甚至带了点京城的腔调。
“听说河南大捷,太子殿下又得陛下褒奖。这真是可喜可贺。”安多因的祝贺,听起来十分真诚。
周云凤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他现在看这个西洋人,感觉复杂。
他从骨子里,就不信这些红毛绿眼睛的家伙。
尤其是那个林望派人捎来的口信,让他对这帮人,多了一百个心眼。
“安多因先生有事?”周云凤问。
“正是。”安多因的笑容更谦卑了,“大人,如今历法编撰已近尾声。我等对贵国的天文历算,钦佩不已。”
“我斗胆,想恳请大人,能否让我们参与到最后的数据总校之中?也好学习印证,为这千秋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说得冠冕堂皇,眼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的急切。
这是他最后的尝试了。
自从林望那十万两银子砸下来,钦天监就成了铁桶一块。他用尽了办法,送礼,拉关系,都没能接触到最核心的演算底稿。
眼看历法就要完成,他必须做最后一搏。
周云凤心里冷笑一声。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他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说:“安多因先生客气了。你们的算学,确实帮了大忙。不过,这最后总校,事关国体,乃我大明内部之事。”
“就不劳烦先生了。”
周云凤的拒绝,干脆利落,不留一点余地。
安多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大人,学术无国界。我等绝无他意,只是单纯想……”
“安多因先生。”周云凤打断了他,语气重了一些,“本官知道你想什么。但有些东西,是你们的,你们可以拿走。不是你们的,就别惦记。”
这话,是林望的人,原封不动教给他的。
周云凤当时听了,觉得粗鄙。现在说出来,只觉得痛快。
安多因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深深地看了周云凤一眼,不再说话,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周云凤哼了一声。
“监正。”
一个沉默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是陈默。
那个负责制作和修缮所有新仪器的工匠。
他还是那副样子,穿着一身灰布匠衣,手上沾着机油和铜屑。人站在那里,像一截不会说话的木头。
“哦,陈师傅。”周云凤的态度,立刻和缓了许多。
他对这个工匠,是打心眼里佩服。
不管多复杂的图纸,多精巧的零件,到了他手里,三天之内,必定能给你造出来。而且分毫不差。
西洋人那几台“远窥镜”,有好几处关键的齿轮坏了。西洋人自己都修不好,说是要运回他们国家去。
结果陈默拿过去,叮叮当当敲了半天,第二天,就好了。比原来的还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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