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王见王
巴黎,秋日。庞斯艺术中心那标志性的玻璃与钢铁结构,在塞纳河畔的阳光下闪耀着冷峻的光芒。“肉身与符号”大展的开幕日,吸引了全球艺术界、评论界与无数好奇的目光。而对于林晓团队而言,这更是一个没有硝烟,却关乎生死荣辱的战场。
苏杭的几件核心“触觉点心”作品,被安置在一个相对独立但位置极佳的展区。策展人别出心裁地设计了沉浸式的体验方式,观众需要在特定的灯光、音效引导下,戴上薄纱手套,亲手触摸那些或粗粝、或冰冷、或脆弱的点心,去感受那份超越味觉的冲击。开展不久,他的展区前就排起了长队,惊叹声、困惑的私语、以及偶尔因触感不适而发出的低呼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现场反馈。
林晓、夏沫和李明作为团队代表,也来到了巴黎。他们穿着得体,努力维持着镇定,但内心深处的弦却绷得紧紧的。他们的目光,不时扫向不远处另一个热闹的展区——那是周世仁支持的法国艺术家让-皮埃尔·杜兰德的装置艺术《消化与排泄:工业时代的味觉循环》。
杜兰德的作品,充满了后现代的工业感。巨大的、冰冷的金属管道连接着数个透明容器,里面翻滚着由各种合成色素、香精和增稠剂模拟出的、颜色艳丽的“食物”流体。墙壁上投影着被高速摄影机放大的、食物在机器中被粉碎、挤压、成型的画面,配合着嘈杂的机械噪音,营造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被工业化流程吞噬的窒息感。
在作品阐述中,杜兰德毫不客气地将矛头指向了“某些东方厨师对所谓‘手工’、‘触感’的原始崇拜”,称其是“前工业时代的浪漫幻想”,并宣称“真正的未来食物,是精确、高效、可无限复制的数据流”,而他的作品,正是对这种“必然未来”的预言和解构。
其指向性,不言而喻。
不少艺术评论家和媒体,被这种尖锐的“批判性”和炫目的技术呈现所吸引,聚集在杜兰德的展区前,听他侃侃而谈。相形之下,苏杭那边需要静心“触摸”和“感受”的体验,显得更加沉默和内敛。
“他在偷换概念!”夏沫看着被媒体簇拥的杜兰德,气得脸色发白,“把‘匠心’污名化为‘原始’,把‘标准化’鼓吹成‘未来’,简直荒谬!”
林晓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冷静。他越是这样,越是暴露其浅薄。艺术可以批判,但不能扭曲事实。等着看。”
就在这时,周世仁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杜兰德的展区。他穿着定制西装,面带微笑,与杜兰德亲切交谈,并与几位重要的评论家和策展人握手寒暄,俨然一副东道主和文化推手的姿态。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林晓团队,或者说,故意无视。
王,已现身。
真正的交锋,发生在下午的一场小型学术对谈会上。策展方邀请了苏杭和杜兰德,就“食物的物质性与精神性”进行一场对话。林晓团队和周世仁,都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一排。
对谈伊始,杜兰德就展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他再次强调了他的“数据流”理论,并直接向苏杭发难:“苏先生,我体验了您的作品。不得不说,那种依赖偶然手感、无法精确复现的所谓‘触觉艺术’,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偶然分泌物。它无法被定义,无法被传承,甚至无法被真正讨论。这是否意味着,您的艺术,本质上是一种拒绝交流的、封闭的自我沉溺?”
问题极其尖锐,且充满了西方中心主义式的傲慢。场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杭身上。他依旧沉默着,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主持人有些尴尬地试图圆场。
就在杜兰德嘴角露出得意笑容的瞬间,苏杭抬起了头。他没有看杜兰德,而是看向主持人,然后用他那嘶哑的、带着口音的中文,缓缓地说道:
“刀,能杀人,也能做菜。数据,能造炸弹,也能写诗。”他顿了顿,目光第一次转向杜兰德,眼神平静无波,“工具,没有善恶。心,才有。”
他拿起面前准备好的一件作品——正是那件作为陷阱的「默言」。他没有解释,只是将它推到桌子中央。
“你的机器,能做出这个吗?”苏杭问,“不是样子,是里面……那个‘静’的味道。”
杜兰德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苏杭会如此直接地以作品本身反击。他看了一眼那块其貌不扬的褐色糕体,嗤笑道:“这种缺乏视觉美感、形态粗糙的东西?我的装置可以轻易模拟出无数种类似的质感,甚至更……”
“你不敢尝。”苏杭打断了他,语气肯定。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杜兰德的脸色僵硬了。
苏杭不再理会他,转而用简单的词汇,结合手势,艰难地阐述他的理念:“手,连接心。温度,湿度,力度……每一次,都不同。这些‘不同’,不是错误,是……活着的感觉。食物,不是数据,是生命和生命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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