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无间风云
“全面战争”的宣言,并未能立刻扭转危局,反而如同在已绷紧到极致的弦上,又加重了一分力。供应链的断裂,让“山海轩”的菜单不得不进行大幅调整,许多招牌菜暂时下架,替换上的菜品虽然依旧精致,却总让人觉得少了那份独一无二的“灵魂”,营业额持续下滑。学院的氛围也日益凝重,学员们不再仅仅沉浸于新奇的教学,开始真切地感受到外部压力带来的寒意,前途未卜的焦虑在无声蔓延。
赵铭,这条潜伏的毒蛇,敏锐地嗅到了这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安。他知道,时机正在成熟。他不再满足于仅仅接触石磊,开始将目光投向其他更容易被撬动的目标。他需要一枚棋子,一个能从内部制造更大裂痕,甚至直接触及核心的“内应”。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名叫孙炜的学员身上。孙炜家境普通,是靠着拼命苦练和不错的天赋才被选入学院的。他性格有些急躁,好胜心强,对成功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最近,因为“山海轩”遭遇困境,学院未来不明,他表现得尤为焦躁,在实践课上屡屡因追求速度而犯错,被苏杭严厉批评过几次,心中积攒了不少怨气。
这天课后,赵铭“偶遇”了正在厨房加练、却因状态不佳而越发烦躁的孙炜。
“怎么了,孙炜?看你心情不太好。”赵铭递过去一瓶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孙炜用力剁着砧板上的肉馅,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了?外面传得风言风语,说咱们学院快不行了!辛辛苦苦学这些,到头来别连个工作都找不到!苏老师还整天吹毛求疵,慢一点就被骂!这鬼标准,外面餐厅谁管你这么细!”
赵铭叹了口气,附和道:“是啊,现实和理想总有差距。学院的理念是很好,但确实有点……曲高和寡。现在‘山海轩’自身难保,我听说连员工的奖金都发不出来了。咱们这些学员,就像没根的浮萍。”
他观察着孙炜的表情,继续不动声色地添火:“其实,以你的基本功和这股拼劲,要是放在那些大型连锁餐饮集团,早就被重用了。我有个远房表哥就在‘味王集团’的研发部,听说他们最近正在高薪挖角有潜力的年轻厨师,尤其看重有系统训练背景的,开出的薪水……是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手势。
孙炜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和贪婪,但嘴上还是说:“‘味王’?那不是我们的对头吗?”
“商业竞争而已,谈不上对头。”赵铭轻描淡写地说,“对我们学员来说,哪里能提供更好的平台和发展,哪里就是好去处。而且,我表哥说,‘味王’现在背后有国际资本支持,资源雄厚,正在研发颠覆性的新品,急需新鲜血液。如果能带着一些……嗯,有价值的‘见解’过去,起点会更高。”
“有价值的见解?”孙炜疑惑地看向赵铭。
赵铭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比如,学院核心的教学方法?或者……林晓主厨他们私下透露的,关于某些特殊食材、特殊工艺的‘独门秘籍’?这些东西,在学院里可能只是理念,但在‘味王’那样的巨头手里,就能变成实实在在的竞争力和……钱。”
诱惑的毒饵,被赤裸裸地抛了出来。
孙炜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边是对学院理念残存的认同和对林晓等人的敬畏,另一边是对现实出路的渴望和赵铭描绘的“锦绣前程”。连续几天,他都心神不宁,训练时错误百出。
赵铭没有紧逼,只是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时不时地“偶遇”,递上一瓶水,聊几句“现实”,潜移默化地侵蚀着孙炜的心理防线。
与此同时,石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一次感官训练课上,当赵铭如同往常一样,温和地指导其他学员时,石磊抽了抽鼻子,悄悄对身边的苏杭说:“苏老师,赵铭身上……今天的味道不对。”
苏杭正在调整一件点心的温度,头也没抬,嘶哑地问:“怎么不对?”
石磊努力组织着语言:“以前……是纸和墨水的味道,还有一点点假装出来的甜。今天……多了点……铁锈味,很淡,但是……很冷。”
苏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没有追问,也没有看向赵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但他的眼神,比平时更加冰冷了几分。
压力之下,裂痕终于彻底崩开。
这天深夜,孙炜趁着宿舍其他学员熟睡,偷偷溜了出来,在学院角落一处信号较好的地方,用赵铭“借”给他的、无法追踪的预付费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我同意。”孙炜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但我需要你们承诺的条件,必须白纸黑字!”
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声音:“放心,‘味王’从不亏待有价值的人。你的任务很简单:拿到‘山海轩’效能中心最新的酱料标准配方,以及林晓为应对危机正在研发的新菜品核心数据。明天晚上,老地方,会有人接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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