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标记猎物
“‘冷的……石头……在响……’”
石磊这梦呓般的重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颗石子，在林晓和苏杭心中漾开层层不安的涟漪。冷的石头——这与石磊之前对赵铭和魏谦气味的描述（“冷石头”、“铁锈冷”）惊人地吻合。而“在响”，则预示着这标记并非静止，它在释放着某种信号，或者说，它在石磊的感官中，正产生着持续而未知的影响。
医院单人病房内，石磊安静地靠在床头，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他不再重复那诡异的短语，但对外界的反应确实变得迟钝了许多。护士的询问，医生的检查，他都只是被动地配合，很少开口，仿佛一部分灵魂被抽离，封闭在了某个只有他能感知的、充满“冷石头”回响的世界里。
“生理指标一切正常，神经系统初步检查也未发现器质性病变。”主治医生对着前来探视的林晓和苏杭，语气带着困惑，“他的情况更倾向于一种强烈的心理应激反应，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感官超载。需要进一步观察，必要时建议请精神科和神经内科专家会诊。”
林晓和苏杭对视一眼，心中明了。这绝非普通的心理应激。赵铭临死前的话——“气息已经标记”、“收割者很快就会来”——言犹在耳。石磊的异常，正是那“标记”开始生效的证明。
警方对学院的直接封锁有所放松，但调查仍在继续，陈队长显然已经将案件性质转向了更复杂的商业间谍与潜在危害公共安全的方向。这使得林晓团队有了些许活动的空间，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在官方的视线下，更加小心地行动。
安曼尝试用便携式高灵敏度环境检测仪在石磊病房内外进行扫描，试图捕捉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化学信号，但一无所获。那“标记”显然运用了远超常规检测手段的生物技术。
“物理手段无效，我们必须从石磊自身入手。”林晓看着病房内安静得令人心疼的石磊，沉声道，“他是唯一能‘听’到那标记‘回响’的人，也许……他也是唯一能引导我们找到源头的人。”
苏杭眉头紧锁：“但他现在的状态……”
“正因为他的状态特殊，他的感知才可能不受理性思维的干扰，变得更为‘纯粹’。”林晓目光坚定，“我们需要一个他能信任，且不会引起他防备的人，去尝试和他沟通，引导他描述出他所感知到的‘世界’。”
这个人选，几乎不言而喻——同样经历过巨大心理冲击，并曾与石磊有过接触的孙炜。
此时的孙炜，在向警方坦白部分真相后，如同卸下了部分枷锁，但愧疚与后怕依旧深重。他被暂时安排住在学院内，处于一种半隔离的保护性观察状态。当林晓找到他，提出这个请求时，孙炜的第一反应是退缩。
“我……我不行……我差点害了大家，我没办法面对石磊……”孙炜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林晓看着他，没有责备，只是平静地问：“孙炜，你想一辈子活在赵铭和你自己错误的阴影下吗？还是想抓住机会，为你伤害过的人，也为你自己，做点什么？”
孙炜猛地抬起头，眼中挣扎剧烈。最终，一丝微弱的、名为“救赎”的火苗，在他眼底点燃。他用力点了点头。
在医院安排的一间安静的休息室里，孙炜坐在石磊对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石磊依旧安静，目光没有焦点。
“石磊……”孙炜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孙炜师兄。”
石磊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空洞，没有任何表示。
孙炜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林晓的叮嘱——不要追问，不要引导，只是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让他愿意开口。
“这里……好像很安静。”孙炜没话找话，“比学院安静多了，对吧？”
石磊眨了眨眼，依旧沉默。
孙炜有些气馁，但想到自己的承诺和林晓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一种方式。他不再试图用语言交流，而是学着石磊平时那样，微微眯起眼，轻轻抽动鼻子，仿佛在感受空气中的味道。
这个细微的、模仿性的动作，似乎引起了石磊的一丝反应。他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落在了孙炜的脸上。
孙炜心中一动，继续保持着这种状态，甚至轻轻地说：“我好像……什么也闻不到。石磊，你能告诉我……这里的‘味道’吗？”
石磊定定地看着他，过了足足一分钟，就在孙炜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才用极低极慢的、仿佛来自很远地方的声音说：
“……消毒水的味道……下面是……害怕的味道……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分辨着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
“……很远……很远的地方……有石头……在叫我……”
孙炜的心猛地一跳，强压住激动，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石头……在哪里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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