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指尖仍抵在保险柜指纹识别区，金属冷意顺着指腹蔓延。倒计时悬浮于意识深处：【71小时02分】。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只是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跳动。
昨夜雷虎送回的审批单复印件已存入加密硬盘，但那三笔异常付款背后的资金流向仍未闭合。赵宇能在董事会发难的前提，是掌握足以动摇股权结构的“实锤”——仅凭几份纸质文件，无法解释为何集团现金流突然恶化。真正的问题不在签字权，而在系统内部。
他按下内线键：“让周建国来一趟，带上最近三个月的能源项目总账。”
十分钟后，门被推开。周建国站在门口，中山装领口扣得严实，手中抱着一本深蓝色硬壳账本，另一只手握着一支老式钢笔，笔帽在指间轻轻转动。茶香随他步入室内悄然散开。
“小陈总。”他声音低沉，将茶杯放在办公桌边缘，避开电子设备区域。
陈默点头，“坐。这月能源采购支出，有没有异常？”
周建国翻开账本，纸页泛黄，边角微卷。他用钢笔尖点向某一行数据：“合同约定每吨结算价是八千六百元，实际支付九千八百元，多出十七个百分点。供应商说是因为汇率浮动补偿，可原始合同里没这一条。”
陈默目光一沉。这不是简单的超额付款，而是通过虚增单价完成资金转移。手法比空壳公司更隐蔽——表面看交易真实、发票齐全，只有对照原始合同才能发现偏差。
“把赵总经手的所有项目明细导出来。”他说。
周建国迟疑了一瞬，“电子报表可以调，但……我建议用U盘拷贝。系统后台会记录每一次数据导出，如果有人监控日志，立刻就知道我们在查。”
陈默颔首。周建国从内袋取出一个黑色U盘，插入电脑USB接口。
屏幕闪了一下。
杀毒软件弹窗骤然跳出，红色警告框占据中央：【检测到木马程序，正在隔离！】
陈默瞳孔微缩。U盘尚未读取任何内容，病毒已自动激活。
周建国脸色瞬间发白，伸手就要拔出U盘，“这不可能……这是我上周刚格式化过的备用盘，一直锁在抽屉里。”
“别动。”陈默按住键盘快捷键，切断网络连接，同时锁定本地磁盘访问权限。病毒被暂时封存在隔离区，未触发远程回传。
他盯着那个静止的警告框，脑中倒计时无声跳动：【70小时58分】。
有人在他下令核查前，就已经预判了他的动作，并在财务系统埋下反制陷阱。更可怕的是，这个陷阱通过周建国之手启动——要么U盘早已被替换，要么财务部内部已被渗透。
“您……信我吗？”周建国声音低哑。
陈默看着他。五十二岁的男人额角渗出汗珠，手指紧紧攥着那支磨得发亮的钢笔，指节泛白。这支笔陪了他二十多年，每一笔异常账目都被红圈标记，从不录入电子系统。他是少数坚持手写批注的老派会计，也是父亲临终前握着手交代“要护住陈默”的人。
“我信你。”陈默语气平静，“正因如此，他们才选这个时候动手。”
周建国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敌人不仅盯上了总裁办公室，还想借他的手污染核心系统，一旦病毒扩散，所有财务数据都将被视为不可信源，届时赵宇便可名正言顺接管审计权。
“我重新做一份干净备份。”他低声说，“用离线电脑导出，全程录像，交由您亲自验签。”
陈默没反对。他知道真正的漏洞不在U盘本身，而在整个数据流转链条的信任基础已被腐蚀。过去他依赖记忆中的未来走向提前布局，但现在他意识到：重生带来的先知优势，正在被对手的预判能力抵消。
必须换一种打法。
“等下你回去后，不要碰任何联网设备。”陈默说，“把近半年所有带‘特批’标记的项目，用手写清单列出来，只写编号和金额，不写用途。然后放进密封信封，交给程雪的技术组。”
“她能确保安全？”
“她不需要打开。”陈默敲击键盘，调出系统权限管理界面，“我会让她从物理层接入服务器，绕过应用层日志。只要数据不经过常规通道，就不会触发监控。”
周建国点头，将U盘小心取出，放入随身携带的防磁袋中。他站起身，脚步略显沉重。
“这些年我用钢笔做标记，就是怕电子系统被人动手脚……”他停顿片刻，声音压得极低，“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门关上后，陈默没有立刻行动。他调出系统安全日志，查看病毒特征码。代码结构复杂，带有动态伪装模块，能模拟正常进程行为，若非公司部署了军工级防护系统，普通杀毒软件根本无法识别。
这不是外部黑客的手笔，而是熟悉内部架构的人所为。
他拨通助理电话：“准备接程雪的远程接入权限，启用B7协议通道，授权等级升至最高。”
电话挂断，他靠向椅背，左手拇指缓缓摩挲翡翠扳指。窗外晨光斜照进来，落在未点燃的雪茄上，烟身依旧干燥。
倒计时继续运行：【70小时48分】。
他盯着屏幕上的隔离窗口，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病毒激活瞬间，系统短暂调用了财务数据库的访问记录，其中一条路径指向“智能仓储升级”项目日志。
那是他昨夜标记的关联企业合同。
U盘虽未读取内容，却已暴露了他的关注焦点。
敌人正在监听，且反应极快。
他迅速关闭所有相关页面，清空临时缓存，再将主机切换至离线模式。随后拿起座机，拨通安保中心：“雷虎，调F层东侧走廊凌晨两点到四点的监控，重点排查接触过周建国办公室门禁的人。”
话音未落，电脑屏幕忽然闪烁一下。
隔离区状态栏显示：【木马程序尝试重启通信协议】。
陈默立即切断电源，整台主机陷入黑暗。
他坐在原位，呼吸未变。
三秒后，他重新开机，进入BIOS底层界面，手动禁用USB自动识别功能。
手指离开键盘时，袖口一道细痕浮现——方才拔插U盘时，金属接口边缘划破了布料，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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