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的声音不重,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云台工坊这片宁静的水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租下卢浮宫。
这五个字,让工坊里刚刚升腾起的喜悦与激动,瞬间凝固。空气仿佛变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些绣娘们面面相觑,她们听不懂“卢浮宫”是什么,但她们能从苏曼和林默那瞬间僵硬的表情里,读出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遥不可及的分量。
苏曼是第一个从石化状态中挣脱出来的。
她看着陈逸,那张总是挂着得体微笑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荒谬的表情。她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陈逸的。
“陈先生,你没发烧吧?”她的声音干涩,像被砂纸打磨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卢浮宫!那不是菜市场,不是你想租就能租的展厅!”
作为在国际商界浸淫多年的资本大鳄,苏曼比任何人都清楚“卢浮宫”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博物馆,它是法兰西的荣光,是西方艺术世界的最高圣殿。在那里办一场商业品牌的发布会?这念头,比在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里开派对还要疯狂。
“我知道。”陈逸的回答平静得可怕。他甚至没有看苏曼,目光依然望着窗外,仿佛在与远方的某个神明对话,“所以我才选它。”
“为什么?”苏曼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彻底失态了,“故宫太庙不够分量吗?长城脚下不够气派吗?我们是中国品牌,为什么第一站非要去别人的地盘上,看别人的脸色?”
“因为我们要的,不是认可,是征服。”
陈逸缓缓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苏曼的脸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没有疯狂,只有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偏执。
“苏总,你是个商人,你看的是投入产出。你在想,花几千万在国内办一场秀,能上所有媒体的头条,能让品牌一炮而红。花几个亿去巴黎,可能连个水花都看不到,还会被当成笑话。”
他的话,精准地剖开了苏曼的内心。
“你说的都对。”陈逸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但你只看到了‘术’,没看到‘道’。”
他伸手指了指长桌上那些瑰丽绝伦的作品。
“它们是什么?是中国的东西。只要我们在中国的土地上发布,无论多成功,在西方世界的眼中,我们永远会被贴上一个标签——‘中国风’、‘东方情调’。他们会像一百年前一样,居高临下地欣赏我们,赞美我们,然后把我们归入‘异域文化’的那个小抽屉里。”
“他们会说,‘哦,你看,这些中国人也能做出很漂亮的东西’。这是一种施舍,不是尊重。”
“而我要的,”陈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是把我们的东西,直接放到他们的神龛上,和他们的《蒙娜丽莎》、他们的《胜利女神》摆在一起。然后告诉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东方,这就是五千年的文明,它不是你们西方艺术史的点缀,它本身就是一部完整的、可以和你们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你们的史诗。”
“我们不是去寻求对话,我们是去下战书的。我们不是去融入他们的体系,我们是去打破他们的体系,建立我们自己的话语权。”
工坊里,鸦雀无声。
林默静静地听着,他没有说话,但他的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他的脑海中,陈逸的情绪剧本,正闪耀着一种近乎刺眼的、从未见过的光芒。那不是紫色,也不是金色,而是一种混杂着紫色偏执与金色信念的、混沌而磅礴的色彩。
【剧本状态:神话级】
【关键词:【文明的宣战】、【艺术的殉道】、【不疯魔,不成活】】
林默明白了。陈逸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用自己的艺术生命,下一场豪赌。这场赌局的赌注,是整个“天章”品牌的未来,甚至是中国时尚产业未来一百年的尊严。
苏曼被陈逸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她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商业逻辑,在这个艺术疯子面前,被砸得粉碎。她所考虑的成本、风险、舆论,在对方那宏大到近乎不切实际的“文明战争”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短视。
可是,理智的弦还在紧紧地绷着。
“好,就算你说的都对。”苏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后的商业理性与他对话,“我们来谈谈现实问题。第一,钱。租下卢浮宫卡鲁塞尔厅,加上布展、安保、公关、邀请函,以及打通法国文化部和卢浮宫理事会关节的费用,这笔钱,会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让我们公司未来三年的现金流都陷入枯竭。”
“第二,资格。卢浮宫从不对商业品牌开放,尤其是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新品牌。我们凭什么让他们破例?就凭我们有钱?LVMH集团的主席阿尔诺先生想把自己的私人画展办进去,都被婉拒了。”
“第三,舆论。一旦我们失败,你知道我们会面临什么吗?我们会被全世界的媒体嘲笑,说我们是来自东方的、人傻钱多的暴发户。‘天章’这个品牌,从诞生之日起,就会成为一个笑话。我们投入的所有心血,这些绣娘们几个月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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