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抬头,目光如淬毒的冰锥,狠狠钉在杜甫惨白的脸上:“这……就是你的‘千金方’?嗯?”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冰渣子。
杜甫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枯瘦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他看着地上那团蠕动挣扎的“药膏”,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里面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戳穿的恐慌。
“不…不该…不该这样的…” 他声音破碎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酒炙…地龙…丝胶…分…分明是…拔毒…生肌…古方…古方记载…” 他语无伦次,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徒劳地辩解。
“古方?” 我踏前一步,靴子重重碾在泥地上,离那团令人作呕的毒膏只有半尺。左脚踝错位的剧痛和颈间渗入骨髓的冰冷撕扯着意志,但胸腔里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你他妈睁开眼看看!这玩意是在拔毒?还是你身体里那鬼东西……在养蛊?!”
最后两个字,如同炸雷,劈得杜甫浑身剧颤。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里瞬间布满了血丝,那里面翻滚的不再是惊恐,而是一种被彻底撕开遮羞布后的、困兽般的暴怒和绝望!
“住口!” 他嘶吼出声,声音尖锐得破音,枯瘦的身体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凶悍,竟猛地朝我扑来!“休得辱我先贤!此乃…此乃…”
他扑到一半,动作戛然而止。因为他浑浊充血的眼睛,猛地对上了我此刻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片淬炼到极致的、看透一切的冰冷,以及那冰冷深处,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草堂死寂。
只有地上那团毒膏里垂死毒虫的细微蠕动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颈间的冰冷蓝光似乎被这死寂刺激,扭动得更加妖异。心口的诗魂石沉甸甸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更深重的寒意和脑海深处那尖锐噪音的余波。右脚踝的剧痛,左掌残留的粘腻恶心感,还有眼前这张枯瘦脸上交织的暴怒与绝望…所有的感知都像烧红的铁水,浇铸着我的神经。
“老杜,” 我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凝固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落地的铿锵,“你身体里钻进东西了。那蓝光,不是仙气,是‘湮灭级’的祸害。”
杜甫的身体晃了晃,扑来的架势僵在半空,脸上的暴怒凝固,血色褪尽,只剩一片死灰。他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咯咯”的轻响。
“刚才那一下,” 我抬起右手,指腹缓缓擦过颈侧那道渗着蓝光的伤口,冰冷的触感刺激得伤口周围的肌肉微微抽搐,“你想杀我。不管是不是你本意,它发生了。”
他的目光随着我的手指移动,落在那抹妖异的蓝上,浑浊的眼珠里翻腾起更深的恐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蓝光吸引的迷醉?
“这世道,” 我放下手,目光扫过地上那团仍在微微抽搐的毒虫膏药,再钉回他脸上,冰冷,锐利,不容置疑,“容不下你心慈手软,容不下你抱着那点文人的清高等死!想活?想护住你怀里那点墨水?想弄明白钻进你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踏前一步,靴底碾碎了一根枯草,发出细微的脆响。这一步,彻底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汗味、泥土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被烧灼后的焦糊气?来自他胸口,那蓝光钻入的地方。
“——就得先学会!” 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刀锋出鞘的厉啸,撕裂死寂,“在别人把你像条死狗一样按在地上,拆碎你这身脆骨头之前!”
右手猛地抬起,并非攻击,而是快如闪电般探向地上那团深褐色、蠕动着的毒虫药膏!五指如钢爪,精准地攫住一条刚从膏体里弹出来、疯狂扭动的暗红色蜈蚣残躯!那蜈蚣足有小指粗细,半截身子被碾烂,粘稠的浆液混着泥土,另外半截带着狰狞的头颅和密密麻麻的步足还在疯狂卷曲挣扎!
“看清楚了!”
没有半分犹豫,左手闪电般跟上,拇指和食指如同烧红的铁钳,狠狠捏住那狰狞扭动的蜈蚣头颅!
“噗叽!”
一声令人牙酸的、粘稠的爆裂声!
蜈蚣那暗红色的丑陋头颅在我两指间瞬间被捏得爆开!粘稠的、黄绿色的腥臭浆液和破碎的甲壳猛地迸溅开来!
几点冰冷的浆液,混合着蜈蚣体内粘稠的汁液,不偏不倚,正正滴落在我颈侧那道渗着幽蓝光芒的伤口之上!
“呃——!”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火交织的剧痛瞬间从伤口炸开!像烧红的烙铁猛地按在了千年寒冰之上!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噬!脑海深处那尖锐的金属噪音陡然拔高到极限,变成一片撕裂灵魂的轰鸣!
[双向通道…稳定…物质交换…确认…]
[能级…同步率…飙升…99%…]
[湮灭…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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